大內皇宮。
搜索的隊伍未尋到趙薛嵐,趙禕沒有再等,乘車返回宮中。剛入內廷,就見徐貴火急火燎地跑來,“殿下快去看看官家。”
趙禕沉住氣,衣不解帶地去往帝王寢宮。
此時,官家像癲狂一般砸著內寢的瓶瓶罐罐,要求侍衛把趙薛嵐綁來。
要不是趙薛嵐作梗,他此時就已帶著邵婉雙宿雙飛了!
在珠簾外勸了一會兒,不見官家冷靜,趙禕握緊衣袂下的拳頭。
他的父皇再也收斂不住暴戾,徹底被暴戾吞噬。
“砰!”
一個琉璃瓶砸過來,應聲而碎,碎片濺在趙禕的輪椅前。
官家冷嗬一聲,“滾,給朕滾,朕不想見你!”
趙禕放棄溝通,轉身吩咐徐貴:“今晚你留在這裡,有特殊情況隨時向孤稟告。”
徐貴躬身,“諾。”
離開寢宮,由侍衛推著輪椅,趙禕閉眼假寐,想要在早朝前儘可能的多休息。
倏然,一側甬道上跑來一抹人影,“皇兄!”
趙禕抬手示意侍衛停下,眼見著趙澈跑過來。
少年氣喘籲籲,“皇兄,我何時能見到母妃?”
日理萬機,趙禕差點忘了這件事,“你該早點來找我。”
趙澈彆扭道:“皇兄不是忙麼。”
從袖管裡取出太子腰牌,趙禕遞過去,“去刑部大牢直接把德妃娘娘接回後宮即可,不必去詢問父皇和刑部尚書的意思了。”
沒想到趙禕能這麼爽快,趙澈笑著露出一排銀牙,從心底感激他,也深深意識到,大權已經落在了皇兄的手裡。
少年流露一抹燦笑,頷首離開。
看著少年的背影,趙禕淡淡笑開,這一笑如曇花綻放。
實為難得。
月光暖柔,燈影橫斜,眾人陪著阿笙在假山石裡捉迷藏。
慕夭為阿笙蒙上眼睛,揉了揉他的腦袋瓜,“好了,開始吧,當心彆磕到。”
視線一片漆黑,姨母的話回蕩在耳邊,阿笙抬起兩條手臂,笑嘻嘻朝姨母的方向撲去,撲了個空。
小家夥原地不動了,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阿笙看不見。”
躲在四處的人們憋著笑,有人拍他後背,有人拍他的腳麵,還有人拍他的屁墩,然後都一溜煙地跑開了。
小家夥摸黑探索著,小嘴嘀嘀咕咕:“阿笙來抓你們啦。”
寶珊靠著石壁站立,恨不得立馬被兒子發現,也好儘快出局,可兒子從眼前慢吞吞經過,根本沒注意到她。
不得已,她試著發出聲音,小聲咳了下。
耳尖的小家夥察覺到左側方位有異動,掉轉了腳步,傻樂著走過來,“娘。”
那一聲輕咳,竟然都辨彆出來是誰,寶珊有點感動,蹲在地上張開手臂,等著兒子走進懷裡。
終於可以結束了。
倏然,手臂一緊,她被一股力道提溜起來,拉進了拐角。
昏沉的燈火下,她被陸喻舟捂著嘴壓在石壁上,動彈不得半分,鼻端縈繞著一股酒氣。
探身向外看了一眼,陸喻舟俯身道:“既然參與了就認真一點,彆想著糊弄。”
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寶珊連大氣兒不敢喘勻,忿忿地瞪著男人,“唔......”
他身上的酒氣似能熏染她。
陸喻舟一臉嚴肅,像是在特彆認真對待這場嬉戲,“好不容易陪阿笙玩一次,你這個做娘的怎麼這麼糊弄人?”
做遊戲就做遊戲,乾嘛壓著她?寶珊抬腳踩住男人靴麵,美眸溢出淺淺的怒意,卻因那雙眼眸盛了秋水,顯得千嬌百媚。
陸喻舟“噓”了一聲,“你不糊弄,我就鬆開你。”
腳麵不疼嗎?她都踩累了。
寶珊氣不過,朝他小腿上踢了一腳,剛要推開他,卻見兒子順著凹凸不平的假山石摸索過來,小臉上洋溢著欣喜。
“娘?”
寶珊試著朝兒子伸出手,卻被陸喻舟抓住手腕,不給她“露餡”的機會。
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寶珊試著伸出腳,想讓兒子碰到。
陸喻舟淡笑一下,鬆開她的手,勾起了她伸出去的腿。
單腳著地,站立不穩,寶珊不得不反剪雙手撐在石壁上維持平衡。
看著男人眼底的溫柔笑意,她又氣又羞,心裡冉起一股難言的滋味,心跳跟著亂了節拍。
阿笙聽見動靜,扶著石壁慢吞吞走過來,笑嘻嘻道:“阿笙來啦。”
見勢,寶珊張開檀口,咬住男人的手指,逼對方鬆開了手,扭頭道:“阿笙。”
行跡徹底暴露。
小團子傻樂著撲上來,一把抱住兩人的腿。
咦?是兩個人。
小團子扯下眼睛上的絹帕,仰頭看著相擁在一起的男女,“陸叔叔,你怎麼也在呀?”
寶珊推開陸喻舟,彎腰揉揉兒子的腦袋,“娘輸了,可以退......”
“你輸了就該你來摸瞎胡。”陸喻舟靠在對麵的石壁上,語氣悠悠道。
這人擅長煽風點火,寶珊不想跟他犟,可阿笙已經被勾起了興味,抱著寶珊的腿跺腳,“娘來抓我。”
“......”
其餘人相繼現身,抱臂看著熱鬨。
躲得最隱秘的慕夭從假山石上跳下來,認同地點點頭,走到寶珊身後,“被抓的那個就是要摸瞎胡的。”
寶珊覺得不對味兒,拍開慕夭抬起的手,較起真兒來:“陸喻舟也被抓了。”
阿笙站在了娘親一側,豎起兩根手指頭,“阿笙抓到了兩個。”
慕夭笑著聳聳肩,“好辦,你們倆猜拳好了,誰輸誰摸瞎胡。”
分明是件很幼稚的事,可陸喻舟竟握住拳,伸到了寶珊麵前,簡短地吐出一個字:“來。”
勝負欲莫名其妙被激起,寶珊攥緊粉拳,伸了出去。
眾目睽睽下,兩人開始出拳。一個出了布,一個出了剪刀。
陸喻舟勝。
看熱鬨的阿笙拍了拍小胖手,“娘親輸了。”
寶珊閉閉眼,任慕夭為她蒙住了眼睛。眾人拍了拍寶珊,一哄而散。
為了報複,寶珊決定這次就抓陸喻舟!
眼前漆黑一片,寶珊剛邁開步子,就聽見右側傳來小團子“咯咯”的笑聲。
由於太過興奮,阿笙沒忍住,發出了聲音。
目標太過明顯,寶珊捏了一下側額,朝兒子追去。
等追到角落時,寶珊彎腰抓住了想要開溜的小團子。
阿笙驚呼:“彆抓我,彆抓我。”
寶珊捂住兒子的嘴,小聲道:“帶娘去抓陸叔叔,娘就放了你。”
想也沒想,阿笙握著娘親的手直奔陸喻舟而去。
看著走過來的一大一小,站在夾縫裡的陸喻舟失笑一聲,靠在石壁上等著被抓。
將娘親送到夾縫前,小叛徒阿笙認真問道:“能不抓我嗎?”
“能。”寶珊鬆開兒子的手,示意他可以開溜了。
阿笙略帶慚愧地瞥了陸喻舟一眼,然後扭著小屁墩跑開。
寶珊伸手探進夾縫,拽住了陸喻舟的衣袖,“出來。”
較真的小女人一臉嚴肅,令陸喻舟覺得好笑,偏又不想遂了她的意,於是抽回衣袖,朝裡側走去。
寶珊追了進去,拽住他後襟,“願賭服輸,你這是耍賴。”
“沒說不認。”陸喻舟轉過身,忽然抓住她手腕,帶著她轉了半圈,將人兒堵在裡側,高大的身軀擋住了懸於假山上方的紅燈籠。
寶珊扯下眼睛上的絹帕,左右打量一眼,“陸喻舟!”
陸喻舟抱臂靠在一側,長腿橫在對麵的石壁上,擋住了她的去路,“你不是要抓我麼......”
他笑笑,“來抓相公。”
相公?
寶珊臉蛋一臊,忍著劇烈的心跳道:“在山穀時,你再三保證不碰我,你又反悔。”
陸喻舟淡淡眨眸,“我沒碰你,是你非要抓我。”
“......”
“再說,”男人垂下眼簾,聲音比剛剛還小,“我想當你相公。”
“想”與“能”從來都是兩回事,一廂情願的“想”會讓雙方陷入尷尬。可陸喻舟早在寶珊麵前丟棄了驕傲,隻要她願意,他可以一個人頂著所有的尷尬,換她嬌顏淺笑。
這時,寶珊發現阿笙正躲在入口處,歪頭往裡打量。
“阿笙。”
聽見娘親的叫喚,阿笙小跑進來,抱住的卻是陸喻舟的腿,“陸叔叔,娘親抓到你啦。”
陸喻舟單手抱起阿笙,親了一下他的小圓臉,“叫爹爹。”
阿笙和寶珊同時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