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太宰治點了一隻蒜蓉帝王蟹、一碗蟹黃飯和七七八八的下飯小菜,他一口氣扒了一半的飯吞下肚,整個人冒出幸福的小花花。
“枝枝再不回來我就要去後山挖蘑菇煮著吃了。”太宰治淒淒慘慘戚戚地說,“國木田君好小氣一人,不就是盜刷了他的信用卡嗎?這個無情無義無理取鬨的男人居然一口氣注銷了好幾張卡,還去社長那裡告我狀,害我痛失全勤獎。”
雖然但是,你本來就沒有全勤獎。
“說的也是。”雪見未枝拆開一隻肉絲雪白的蟹腿慢吞吞咀嚼,“還是中也君好,盜刷他的卡最多打你一頓,住院半年又是一條英雄好漢。”
太宰治的臉色陡然灰暗起來。
可惡,周圍的人都是體能怪物,不可以給他們智鬥派留下一點生存的空間嗎?
吃飽喝足之後,雪見未枝和太宰治一人端著一杯大麥茶癱在椅子上賢者時間。
隔著薄薄一層水霧,太宰治輕輕敲了敲桌子:“說吧,是什麼讓我們枝枝連夜逃回橫濱?”
“不是逃跑。”雪見未枝強調,“是戰略性撤退。”
“好的,是什麼讓我們枝枝戰略性撤退離開東京回到你的快樂老家橫濱?”太宰治從善如流。
雪見未枝捧著熱騰騰的茶,猶猶豫豫支支吾吾地給太宰治說了個大概。
若非萬不得已,她是不會把這些煩惱告訴彆人的,因為真的好丟人,枝枝不要麵子的嗎?
但是太宰治手握劇本,枝枝告訴他和他直接翻開劇本看幾頁沒有區彆。
不要妄想在劇本精麵前掩蓋你的小秘密,不在太宰治這裡處理好等回偵探社的時候江戶川亂步難道看不出來嗎?
這個麵子,遲早是要丟的。
早一點丟和晚一點丟又有什麼區彆呢?枝枝認命地想。
“假酒誤事。”雪見未枝痛定思痛,後悔不已,“我因此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把柄,優勢儘失,被逼入絕境不得不戰略性撤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枝枝,能屈能伸。
“我大概知道了。”太宰治屈指敲了敲桌子,肯定地說,“你和五條悟之間的矛盾本質是誰都不肯先告白的矛盾,對嗎?”
太宰治,一陣見血。
雪見未枝遲疑地點點頭,沒有否認。
太宰治雙手合攏擱在桌上,為五條悟的大膽咂舌。
你們東京人真是城會玩,把欲擒故縱這一套用在雪見未枝身上不怕翻車嗎?
她可是世界一級的沒良心,關係再親近的朋友暗戀多年都不會上心,告白除去被拒外連在她心裡留下一絲痕跡都不可能。
多無情的女人,你的掙紮你的痛苦她從不看在眼裡,自顧自在心門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對一切來敲門的人說“不”。
現在她悄咪咪把“請勿打擾”的牌子撤下來了,等他按門鈴,他居然抱臂等在原地一動不動,要她自己把門打開。
何等狂妄。
何等……有底氣。
太宰治突然就不爽起來。
你不知道他們單身的人都是勸分不勸合的嗎?身為娘家人指望他為五條悟說好話?不可能!
“五條悟實在是太過分了。”太宰治無比果斷地說,“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居然揪著彆人酒後失態做文章,還無恥地留下了證據威脅我們枝枝,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靠得住!”
“不要怕。”太宰治大義淩然地說,“偵探社是你永遠的家,我這就去告訴社長,就算是最強咒術師也不能闖過孤劍士銀狼的長劍把枝枝捉回去。”
江戶川亂步絕對、百分之百會讚同這個計劃。
兩大劇本精聯手,就算是神也坑給你看。
“不行的啦。”雪見未枝托腮,“你不知道咒術師的任務有多忙,全靠裕子給我打掩護才有幾天假期讓我回來冷靜一下。”
她把臉蛋壓在冰冷的桌麵上,倦怠地呢喃:“為什麼要改變現狀呢?維持心照不宣的模樣不是很好麼……突然要我做出那麼重大的決定,換成誰都要猶豫不安的呀。”
太宰治怔了怔,他心中湧出奇異的預感,試探著問:“交往而已,不合適再分手也很正常吧?”
“不會分手。”雪見未枝的聲音愈發輕淺,“我認定一個人,是不會放手的。如果要選擇在一起,哪怕是死亡也無法解脫。”
“五條悟真的想好了嗎?由我來說的話,哪怕他未來無比後悔、後悔到要殺死我來終結錯誤,我都絕對不會留情,一定會拖他一起下地獄。”
雪見未枝盯著虛空中虛幻的一點,慢慢地說:
“他真的做好準備,承受詛咒一樣的愛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