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嚴走向施索,看向她對麵的人,他叫了聲:“叔叔。”
“嗯,坐吧,先吃飯。”舍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四人位的卡座,施索和舍寒麵對麵,舍寒塊頭大,一個人坐位置正中,施索往裡麵挪了下,讓舍嚴坐她邊上,接著問舍寒:“你一個人過來,老婆孩子呢?”
“老婆在家看孩子。”舍寒道。
“廢話啊,我是說你難得來這裡,應該帶他們來玩一玩。”
“孩子還上學,怎麼過來。”
“幼兒園不放暑假?”
“現在幼兒園學生也有學習壓力,孩子現在在學英語和古箏。”
“嘖,”施索搖頭,“想不到你現在也成了怪獸家長。”
他們倆聊成年人的生活和工作,沒人帶上舍嚴,舍嚴也沒插嘴,一直安靜坐著。
菜逐一上齊,施索還點了兩罐啤酒,問舍嚴要喝什麼飲料,舍嚴拉開啤酒拉環,半起身替對麵的舍寒倒上。
施索笑著說:“看嚴嚴多乖多孝順。”
“嗬。”舍寒叩叩桌子,啤酒才倒了三分之一,舍嚴還在繼續。
“夠了,”他開口,又叩了叩桌子示意,“這是停下的意思,你知道嗎?”他後一句問的是施索。
“啊?知道啊。”施索不明白他的提問。
舍寒看向舍嚴:“你是不是剛知道?”
舍嚴坐回去,把剩下的酒倒給施索,垂著眼簾說:“你現在能不能知道四十歲以後的事?”他抬起頭,“人是活著的,時間不靜止。”
施索聽不懂他們叔侄倆在打什麼啞謎,舍嚴不清楚這種手勢動作也不奇怪,他從小就沒交際,也不愛看電視劇,就像有的孩子甚至不知道怎麼剝雞蛋殼,沒人教沒人演示,自然不會知道這種常識。
施索不管他們打的啞謎,她擅長插科打諢,夾起一筷子菜,她道:“這麼一說,我才意識到你現在好老。舍寒,你奔四了誒,還有兩年你就告彆三字頭了。”
舍寒沒好氣地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吃你的吧。”
有施索在,這頓飯不會冷場,她一頓東拉西扯,把舍寒說得眉開眼笑,跟她分享起老婆孩子的照片。
聊到後來,舍寒突然問施索:“怎麼樣,你現在有沒有個人情況?”
“什麼個人情況?我挺好。”施索咬著菜說。
“男朋友男朋友!我說,你現在還單著?”舍寒問這話的時候,眼尾故意瞥向舍嚴。
又來了又來了,她就知道!施索把菜葉往嘴裡一送,道:“叔叔——”
舍寒本來在夾海參,聽見她這一叫,手一抖,海參掉回了盤子裡。
“——我真要叫你叔叔了,你能不能彆老問這種中老年人才關心的問題!萬年單身有罪嗎?!”
舍寒菜也不夾了:“彆瞎叫!”
對麵舍嚴垂眸,把最後一點啤酒一飲而儘。
飯後買單,舍寒搶著付錢,施索料到他這舉動,一把按住他的手機,兩人正爭論,一旁服務員“嘀”一聲掃完付款碼,說了聲“歡迎下次光臨”,施索和舍寒轉頭,舍嚴收起手機,雙手插兜,淡聲道:“走吧,八點多了。”
走出餐廳,舍寒問他:“這次出門賺了不少錢?”
舍嚴說:“夠生活。”
“工作不找了?”
“後天麵試。”
舍寒說:“正好,我還要在這呆幾天。”
施索在旁問:“有朋友在這?”
舍寒回:“工作,我有個訪談。”
“你接受訪談?”
“嗯。”
“你什麼時候成明星了?”
舍寒解釋:“創業訪談,林道行不願露臉,我替他來。”
林道行是佳寶的男友,施索咋舌:“了不得了不得。”
說起這個,舍寒問:“他們結婚你總會回去吧?”
“十月是吧?”
“對。”
“具體日子還沒定?”
舍寒說:“還在看黃曆。”
舍嚴攔了輛車,他問舍寒:“你住哪?”
舍寒指了下邊上的酒店。
舍嚴說:“不送你了。”又看向施索,“上車。”
施索跟舍寒揮了揮手,說明天電話聯係,她坐進車裡,舍嚴也跟著上,被舍寒叫住。
舍寒說:“坐個出租車不用送,你跟我回酒店聊聊。”
“他不是送我,我們住一起。”施索解釋,又對舍嚴道,“去吧去吧,今晚跟你叔叔好好促膝長談一下。”
舍寒全然沒聽她後半句話,他一下上前,按住車門:“你們住一起了?”
“噢,我還沒告訴你吧,我現在跟嚴嚴住在同一棟公寓裡,共居形式的公寓,很有意思,你空了帶你去看看,現在晚了,你和嚴嚴先回酒店。”
舍嚴仍站在車門邊,他道:“等你空了再聊,今天你早點休息。”
舍寒涼颼颼地瞪他一眼,才鬆開按著車門的手。
回程的車上,施索諄諄善誘:“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們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有什麼化解不開的矛盾,你看他千裡迢迢趕到這裡,說是有工作,其實還是為了你,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實際上把你看得像命一樣重。”
出租車司機聽到這裡,忍不住看了眼後視鏡說:“小夥子這麼年輕就結婚了?做男人可不能沒良心,要對得起老婆啊,看你朋友說的,你老婆多重情重義。”
施索:“……”
舍嚴笑了聲,人往頭枕上靠,偏過頭,看了眼施索,說:“知道了。”
也不知是回應司機還是回應施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