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薔向來眼高於頂,沒興趣記這些身份不高不低沒什麼存在感的小姐名字,但這個卻認得。
倒不是因為彆的理由、
不過因為陸雲灝。
宮薔不大明白陸雲灝這樣空有其表的一介莽夫,為何有這麼多女子傾心於他,這個常穀雲如此,姬靜慈也如此。
常穀雲性子膽小,遠比不上姬靜慈來的討人厭,但宮薔又格外看不上女子這副柔弱泫淚的模樣。
一看就想起府中那經常惹得母親傷心的錢姨娘,正是這副無辜又可憐的樣子,實則心眼極多。
宮薔對這些女子天生有著高人一等的優越,並非因為她是宮家的女兒,而是因為這些女子或是明顯或是隱晦的喜歡陸雲灝,可陸雲灝對她死心塌地。
當然最主要的,是她對陸雲灝不屑一顧。
本就沒想著與常穀雲說對不住,常穀雲又主動說了“沒事”,宮薔自然更不會管,沒事人一樣的繼續和旁邊的人說話。
隻不過許多瞧她的眼神都微微有了些變化。
長寧公主遠遠看著這邊,不知想到了什麼,盯著宮薔眯了眯眼睛。
冬天路滑,前日又落了雪,宮裡的紅梅開了,白雪紅梅一派好景象,長寧公主來了興致,命人準備了紙幣,正好借著人多每人提詩一首。
拔得頭籌的太後親自有賞。
這般場合,哪個不想當著太後的麵脫穎而出,就連宮薔也來了興致,抬起衣袖露出雪白的皓腕。
可就在一刹那,衣袖中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
玉佩落在青石板上,清脆的碎裂聲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宮薔驀然間神色大變,丟下筆就要去撿。
正在一旁的姬靜慈,一眼瞧見宮薔臉上的著急模樣,心中一動,眼疾手快的一把將已經碎成兩半的玉佩撈了過去。
迎著刺眼的白雪,將兩半玉佩拚合在一起。
一個“季”字清晰可見的落在上麵。
姬靜慈豁然瞪圓了眼睛。
太後與一眾夫人們正言笑晏晏的從宮裡過來,可剛剛才嗅到紅梅的清香,便聽到女子驚訝至極的聲音,
“宮薔,這是誰的玉佩?值得你這般寶貝的藏在袖中?”
滿麵笑容正與太後回話的宮夫人,笑容一瞬間僵在了臉上,繼而聽到女兒熟悉又急切的聲音,
“說什麼胡話這是我的...”
“你的?這上邊明明是個季字!”
一個“季”字一出,所有人一瞬間想到了一個名字,無不震驚的看向宮薔。
宮薔跋扈了十幾年,她也不覺得自己喜歡季瀚池有什麼錯,可私相授受的罪名,讓這個跋扈但還不算太沒規矩的小姐也在這一瞬間陡然抬不起臉來。
她惱羞成怒下伸手就要去搶玉佩,
“還給我!”
姬靜慈好不容易捉到了這等機會,哪能讓宮薔毫發無傷,說什麼也不給,
“宮薔,你好大的膽子...”
雖然未曾明說這個玉佩是誰的,但在座所有人心裡已經有了底兒。
季這個姓氏不算常見,更不說正好有一位姓“季”的公子,與宮薔還有一段“知音人”的佳話。
隻不過這段佳話在長寧公主的攻勢下,逐漸被壓了下去。
如今又被這枚玉佩,明晃晃的挑了出來。
而此刻另一位重要人物,長寧公主,也正在這裡。
膽小莫如常穀雲這類的小姑娘,隻覺得現在的氣氛窒息的可怕。
她們瞧著宮薔手忙腳亂的想將玉佩搶回來,然而一直一語不發的長寧公主突然動了,她抬步朝著姬靜慈與宮薔的位置一步一步走去,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儘。
長寧公主站在姬靜慈麵前,伸出手,聲音不悲不喜,
“拿過來。”
宮薔豁然回頭,姬靜慈不敢違背公主,忙將手裡的玉佩送到了長寧公主手中。
宮薔再想搶卻是已經搶不來了。
長寧公主將碎成兩半的玉佩拚接在一起,青綠色的玉佩,她曾在季瀚池的腰間經常看到,她曾經打趣問過季瀚池,說是誰送的讓他這麼寶貝。
季瀚池正色道是母親所贈,所以每日都係於身上。
就連她,也隻不過討到了看一眼的機會。
而如今,這玉佩從宮薔的衣袖裡掉了出來,長寧公主隻覺得自己這麼多日的等待,這麼長時間的深情,全都成了一場笑話。
冬日的地板比往日更硬,宮夫人等人終於走了進來,走進來的一刹那,隻看見長寧公主重重的將什麼砸碎在了地上。
碎成無數沫子的玉佩隻剩被打濕的穗子,常寧公主眼睛發紅的看著宮薔,
“你好得很。”
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四個字,然後驟然轉身,頭也不回的甩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