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雪又在旁敲側擊的試探蕭徇,關於阿爺在北境所作所為的看法。
也許、也許阿爺在北境的所作所為,其實是某種計謀呢。
話音落下,房間陷入一陣短暫的安靜。
“七郎是想說,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蕭徇淡淡道:“雖如此,一味不作為,吃著軍餉混日,也不是妙事。”
林琛雪見蕭徇根本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咬牙,分外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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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皇帝忽然動了龍興。
他將本來應該發往蕭徇府中的奏折,統統給搬到龍嘯宮自己批閱。
但他自己讀不懂,也沒有耐心去讀奏章裡大臣們到底奏了些什麼事,便交給太監們一通亂批。
這本來是小事。
但蕭徇懶懶的倚在床上,聽著李義彙報,早就看出皇帝的態度。
皇帝對於那日在宮宴中發生的事,依然耿耿於懷。
畢竟她一個外戚,竟然可以狂妄到走近皇帝的禦榻,對皇帝的私生活指手畫腳。
皇帝原本將政事全部交給自己處理,如今忽然收回了權力,是想殺一殺自己的威風。
李義跪在地上,憂心忡忡的稟報道:“皇後娘娘說,這一切都是太子在陛下麵前煽風點火。
原本陛下早已經忘了這件事,聽了太子爺的一番說辭,才怒火中燒,想要收回娘子攝政的權力。”
蕭徇:“我知道了,去和長姐說,不必擔心。”
“有什麼事及時和我彙報。”
李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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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便是七月七日。
這一天在民間是乞巧節,但對皇家來說,卻是行道禮拜的大日子。
皇帝將會在這一天,親自前往靈業寺修齋祈福。
皇帝已經齋戒三天,宮中提前通知了百官,在今日跟隨他一起前往京郊靈業寺。
蕭徇身為聖上妻妹,自然陪伴在皇帝身側。
她今日身穿一襲素服,是半舊
的彈花暗紋錦袍,淡雅的顏色愈發襯得人膚白勝雪⒓[]⒓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宛若謫仙。
林琛雪則是扮作蕭徇身邊的一個近衛,貼身保護著蕭徇的安全。
祈福隊伍浩浩蕩蕩的從皇宮出發,一路上滿是圍觀的百姓。
因為皇帝不想因為皇家祈福的事打擾百姓,頗有些與民同樂的意思,所以金鱗衛並未清場。
靈業寺外的集市今日分外熱鬨,到處都是賣力吆喝的小販,想要沾點君恩。
……
皇帝對蕭徇的態度,一直不鹹不淡。
祭祀時,林琛雪站在蕭徇身側,剛開始還有些緊張,害怕皇帝身邊的高公公會認出自己。
但漸漸的林琛雪發現,高耽並未注意她,不由鬆了口氣。
想是那夜光線昏暗,她又側著身,並未被對方看全。
林琛雪密切的注意著皇帝的情況。
她很敏銳的發現。皇帝休息時,一直在和太子聊天,甚至沒有給過蕭徇一個眼神。
林琛雪心頭一緊。
難道是因為宮宴的事情……
前日給戰士們做冬衣,蕭徇雖然拿出了三萬兩白銀,但顯然並未得到皇帝的諒解。
林琛雪怎麼也沒想到,一件簡單的事情,餘威居然發展到現在,都還沒有結束。
林琛雪用眼角的餘光看著蕭徇,卻發現蕭徇表情淡淡,似乎並不在意。
靈業寺是皇家寺廟,故而其裝飾華美無比。
祭祀結束後,皇帝步行來到客房中休息,屏退所有人,身邊隻留下親信太監高耽、太子、皇後、六皇子秦宴澈,和蕭徇陪伴。
林琛雪緊緊的站在蕭徇身邊,眉頭緊鎖。
小沙彌端來清涼的荔枝水,皇帝喝了一口,又吃了些荷花酥和茶果子,濃密的胡須上沾滿了點心渣。
大太監高耽用手帕,細心的幫他擦拭著。
皇帝疲乏的閉上眼,正想小憩下。
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皇帝抬起浮腫的雙眼,神情閃過些許不耐:“是誰?”
高耽邁著小碎步下去,回來時低垂眼眸,稟報道:“是靈業寺外弄皮影戲,演幻術的小販正在表演,喧嘩聲是觀看的百姓所發出的。”
太子皺眉,喝道:“哪裡來的刁民,竟敢打擾父皇休息,還不快讓金鱗衛打走!”
皇帝卻忽然來了興致,抬手製止了準備出去叫人的高耽:“慢著。”
“聽說天下幻術,千奇百怪,朕還從未見過。”皇帝揮了揮手:“把人帶進來,給朕表演兩手。”
高耽應諾,轉身出去。
皇帝將六皇子秦宴澈抱到腿上,逗他道:“我兒看過幻術嗎?”
秦宴澈脆生生的說道:“沒有。”
皇帝笑了起來:“澈兒要是喜歡,父皇便讓人組一個江湖班子,天天來宮中給你表演才藝。”
秦宴澈:“那兒臣肯定是看不了的。”
“哦?”皇帝好脾氣的問
道:“為何?”
秦宴澈:“母後不讓兒子看,母後每日隻讓兒子讀書。”
他話音未落,蕭棠就嗔怪道:“皇上真是的,不讓澈兒學好,每日總叫他看這些。”
秦宴澈振振有詞:“兒臣這是告禦狀,父皇定會為兒臣做主。”
皇帝哈哈大笑:“朕這次卻不為澈兒做主,反而覺得皇後說得對。澈兒,讀書好啊,你不讀書明理,日後怎麼幫你大哥治理國家?”
客堂中歡聲笑語不斷,旁邊的太子早就黑了臉。
宮中誰人不知,皇上最寵愛的就是年幼的六皇子。
若是父皇哪日受了皇後的攛掇,執意廢長立幼,該如何是好。
幸好……
太子的目光落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蕭徇身上。
這妖女如今是真的失寵了,倒不至於翻了天去!
說笑間,高耽已經領了一個身材矮小、粗衣麻布的小販進來。
小販背著一個包袱,緊張的唱了個大喏:“參見萬歲爺,今日小的能見到萬歲爺,真是,真是三生有幸。”
皇帝沒骨頭似的倚靠在榻上,饒有興趣的問道:“你會些什麼幻術?”
小販老實巴交的臉漲成紅色,緊張的揉搓著兩隻手:“雕蟲小技,何足掛齒?不過是些騙人的玩意。”
高耽見他答非所問,皺眉嗬斥道:“皇上問你會些什麼?”
小販扳著手指如數家珍:“小的會的可多了,鏡中閻羅、大聖爬天梯、種瓜得人……”
沒人注意到,他的目光,短暫的和角落裡的蕭徇對視了一眼。
蕭徇麵若沉水,微不可察的頷首。
皇帝是越聽來勁,懶洋洋的說道:“朕對其他事物都沒興趣,唯獨對這種瓜情有獨鐘,那你便給朕表演種瓜得人罷。”
小販應了一聲,笑盈盈的從隨身的包袱裡,拿出一盆土,又拿出一粒種子。
小販笑著說道:“萬歲爺,您看好了,這就是種瓜得人!”
他隨後將種子埋進土中,大喊一聲:“起。”
客堂間瞬間陷入一陣安靜。
原本隻有泥土的花盆裡,忽然破出翠綠色的嫩芽。
小販往土地裡倒了點水,開始慢慢的拍手。
小嫩苗就像是受到鼓舞,更加肆意的生長起來。
林琛雪微微一怔。
這是……這是……
之前她帶蕭徇去瓦舍勾欄,看過的幻術。
林琛雪本來就喜歡這些,不由得看的津津有味。
秦宴澈忽然驚呼一聲,皇帝笑著拍他的頭:“我兒彆怕,這是幻術,都是假的!”
陽光散落在嫩苗的身上,它竟然無比開心的抖動起來。
明明是炎炎夏日,卻讓人如同身處春日之中般,感受到了勃勃生機。
小嫩苗逐漸變粗,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上麵便結出一朵淡黃色的花來。
在座的都是顯貴,平日想吃西瓜
,便有人直接送來,極少有人曾目睹過整個瓜的生長過程,一時間所有人震驚的說不出話。
又過了半盞茶,藤條上那朵黃色的話緩緩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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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打開時,花中竟然出現了五六個指甲蓋大小的人!
這些人形態各異,有高有矮。
有的是農民,手中拿著鋤頭。
的則是市井小商販,扯著嗓子拚命叫賣著。
他們栩栩如生,還會走動,竟然從花中走到藤條上。
皇帝瞪大眼睛,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些人無比真實,又哭又笑。
他甚至看到有個士兵打扮的小人來到他麵前,從腰間抽出一把刀。
秦宴澈皺眉,天真的問道:“父皇,這也是假的麼。”
皇帝乾笑一聲:“這——”
他話音未落,忽然看到那士兵模樣的小人臉色徒然變得猙獰恐怖,那原本正常的五官瞬間扭曲起來。
小人手中的刀,瞬間漲大數倍,他尖聲叫道:“斬昏君!”
下一息,明晃晃的砍刀就朝著皇帝砍過來。
皇帝的臉色瞬間煞白,嚇得哇哇大叫,猛地站了起來,把秦宴澈往前麵一扔。
皇帝原本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雙腿虛軟無力,雖然竭力躲閃,動作還是慢了半拍。
眼看著刀就要將他捅穿,離他最近的蕭徇忽然站起來,踉蹌的倒在他的身邊。
林琛雪瞳孔驟然緊縮,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蕭徇,指尖滑了一下,卻並未握穩對方的衣服。
蕭徇擋在皇帝麵前,硬生生挨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