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微微一怔,新兵中除了男人,居然還有背負長矛的女孩。
林含的臉色依然不是很好看:
“這是何意?”
蕭棠跟了出來,站在林含身側:“女孩怎麼了?女孩能帶兵打仗,就不能上戰場?”
蕭棠似笑非笑的看了林含身後一眼:“你身邊不也有一個嗎。”
那日林含在長留城所救的,被梁強輕薄的那名長留女孩名叫阿花,也留在了軍中,身穿戎裝在林含身邊辦事。
阿花長得頗有幾分清秀,再加上喜歡用“天羅香”這種香粉,常日留在林含身邊,讓林含身上也染上了這種香粉的味道。
因為感念林含所救,阿花對林含忠心耿耿。
其實現在大楚的形勢算不上好,雖然中原義軍偃旗息鼓,但新的賊寇仍在源源不斷的的湧現,北境與胡人交戰,大半部分兵力全部都送在這裡了。
而蕭棠帶來的這些女孩,平日裡都在家中做農活,有些體力甚至還不在男兒之下。
林含無話可說,轉身進了營帳,沒想到後腳蕭棠便跟了進來,跪在床邊她鋪床。
“哐當——”林含把茶盞放在桌上。
當朝皇後!穿著太監的衣服來前線,成何體統!
蕭棠這次之所以會來北境,也是因為皇帝疑心病重,始終是不放心林含一個女子獨自在北境帶兵,蕭棠便請纓過來監視。
反正橫豎當一回奴才,她自然要儘心的伺候林含。
林含不想理她,兀自坐在桌前看書。
她今日隻穿一件軍中便服,腰間掛著那枚淺青色的玉玨。
蕭棠:“軍中服裝簡樸,你還特地帶著這枚玉佩……”
林含驀然抬眼,看見蕭棠在看她腰上的玉佩,冷笑道:“你當我是為了你才帶著的?這是這枚玉佩曾是我阿爺在靈福寺中求取,帶在身邊能事事順遂,我才帶在身邊。”
蕭棠無視了她漏洞百出的借口,垂下眸來,慢慢整理著床鋪。
林含心煩意亂的翻著麵前的紙,腰部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她抬手扶住腰。
上次刺殺蕭徇時,腰部被透骨釘刺穿,傷口一直沒有痊愈,每到了晚上,都會隱隱作痛。
蕭棠很快留意到林含細微的動作,明白她是腰傷犯了,從袖中拿出白玉脂,緩步走近,她在宮中,實在是放心不下林含,她也不求林含看她,哪怕是來北境遠遠看上她一眼,也好過在澈辰殿徹夜難眠。
現在她竟然走進林含房中,蕭棠知道林含向來心軟,嘴上說的是一樣,心裡想的又是另一件事,應該也不忍心趕她出去。
蕭棠忽然發現什麼,動作微微一頓。
林含麵前放著幾張宣紙,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戰術。
如今胡人已經占領北境許多城池,那些城池一旦被占領便極難攻下,再加上胡人騎兵天下無敵,北境的形勢並不明朗,林含便研究了一些對抗騎兵的戰術。
蕭棠聽說,林含自己發明了一種人車戰,便是在戰車上捆紮犀皮,打上射擊孔,在與騎兵對戰時,按照特定的隊形出擊,成效頗好。
蕭棠坐下來,神情微微嚴肅。
女人身上熟悉的木蘭香蔓上來,林含全身抖了一抖,怒道:“誰讓你坐過來的?”
蕭棠卻沒有理她,反而坐近了點,指了指桌上攤開的大地圖:“可以先從義寧入手。”
原本戰局是一片迷茫,現在蕭棠將地圖帶來,情況似乎又有了新的轉機。
“一來,義寧的儲糧最多,一來,地勢險要,就算是騎兵來了,也難以發揮優勢。”
林含眉頭緊鎖,緩緩點頭。
蕭棠:“另外,我先派人去與北狄交涉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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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雪從江南返程時,特地給蕭徇傳去消息,讓她莫要擔心,自己不日便可到達。
按照常理的時間,林琛雪隻需要三日便能到京城。
但轉眼間,就已經過去了十日。
江南往京城路途遙遠,若是在回程的途中發生什麼事,耽擱幾日也在所難免。
但立春和孟秋寸步不離的服侍娘子,敏銳的覺察到,平日裡總是笑得如沐春風的娘子,心情變得明顯煩躁。
每日隻是機械的批閱著奏折,除了會見大臣時應付性的微笑。
其它時候,不見笑顏。
孟秋和立春伺候的愈發小心,生怕將娘子弄得更不開心。
蕭徇去春滿樓和閻袖招私會。
閻袖招看到蕭徇滿臉嚴肅,忍不住打趣:“怎麼了,你這樣走在大街上,彆人一看,就知道你家男人出了軌。”
蕭徇穿一襲金絲織錦百褶裙,愈發襯得人膚白勝雪,掀起眼皮,那雙黑沉的鳳眸微抬,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莫名有種壓迫感。
閻袖招急忙投降:“當我沒說。”
閻袖招將圓扇搖的千嬌百媚,看著蕭徇的眉目水波流轉,嬌嗔道:“但你確實不應該放你家小麵首一個人去江南,我知道你想曆練她,但江南是出了名的溫柔富貴鄉不是麼。秦樓楚館的姑娘們,各個與我京城不同,她去了還能回來?還不在那兒多待幾天?”
閻袖招所說的,蕭徇並不如何擔心。
她知道嘉乾不是這樣的人。
但林琛雪晚了幾日回京,還是讓蕭徇鬱鬱寡歡。
也說不清是憂慮還是幽怨,不希望林琛雪去泡青樓,還是希望她不要遇到危險。
蕭徇知道,太子的人毒如蛇蠍。
尤其是太子身邊的裴恒,因為死了弟弟,更是對自己恨之入骨。
蕭徇夜間難眠,雖然枕著嘉乾親手做的藥枕,一閉上眼,嘉乾的模樣浮現在眼前,擾得她無法順利進入夢鄉。
蕭徇皺眉,在黑暗中支起身體,讓暗衛去一趟江南,尋找林琛雪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