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黛這話一出,喬津野幾乎是當場石化。
他本來為了這束白玫瑰,上網查了很久。
關於:送喜歡的女生玫瑰如何表白、送還沒表白的心儀對象時怎麼說話避免尷尬、如何溫情而不失紳士地送花給暗戀對象。
各種標題他翻了少說三個小時……
結果被薑黛這麼一句“兄弟,你這是幾個意思”給搞得大腦宕機,準備好的台詞是無論如何說不出來了。
不過喬津野也不是十幾歲的小男生了,出道這些年,從男團愛豆混到演技派小生,也算是經曆過不少大風大浪,心態是穩的。
他輕咳一聲,很自然地接話:“當然是恭喜薑總旗開得勝,順利贏了家族繼承權之戰,把你那位不安分的堂哥踢出局,你三叔本來就佛係,堂姐沒那麼大的本事,堂弟又還是個中二少年,這一局贏了,算是你接手寶莉來最重要的一環吧。”
薑黛本來就直,而且喬津野在她的思維裡就是最親厚的那種哥們。
就算是好幾年不見麵,再見也不會陌生尷尬。
他這麼快就轉移話題,還講得頭頭是道。
薑黛瞬間就被他帶過去了,捧著白玫瑰暫且擱到一旁:“那就謝啦,不過說實話,贏了這局我比較替我爸爸開心,薑祝源的存在主要是對我爸爸構成威脅,對我來說……薑祝源就像是一隻上躥下跳的小螞蚱,我隻要認真盯著,遲早能摁死他。”
喬津野掩蓋住自己內心的失落,笑得開懷:“你這話也太狠了,在我麵前說說就得了,彆去外麵說,男人女人都要被你給嚇死。”
薑黛大笑:“我不說,本來就是在你麵前裝逼一下而已。其實我說的是真心話,寶莉最大的難關其實不是內部這點事,內部矛盾容易解決,隻要看清誰是人誰是鬼,誰可用誰不可用就行了。但是寶莉的競爭力和國民度,想提高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喬津野把菜單翻開遞給她:“你先看看想吃什麼吧。彆餓著,一邊吃一邊聊。”
薑黛開始點菜,他才繼續說:“你就是目標太高了,對自己也太苛刻了。寶莉現在已經壓下競爭最強的雅麗集團,國貨第一的位置很快就能坐穩。”
薑黛點了好多,然後歎氣:“你也知道現在國貨化妝品的市場才多點大,遠遠不夠,寶莉要想爭回一席之地,真正的競爭對象並不是這些不值一提的國貨。”
喬津野:“等《青春營》開播,寶莉作為總冠名商,國民度肯定會大大提高。”
“嗯,”她喝了口茶,笑起來,“是,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也不著急,一步一步來。”
嘴上說不著急,其實心裡還是有點急的。
她的秘密誰也不能說,隻能自己承擔。
其實寶莉從她爸爸這一代繼承人開始,就一直是比較佛係的狀態,國外那些大牌各有優勢,人家本來就是有符合現代國人消費需求的可取之處,競爭力強也是無可厚非。
在她爸爸的心願裡,寶莉能夠重回國貨第一的位置,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了。
可是對薑黛來說卻遠遠不夠。
她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她是這個漫畫世界的惡毒女配,按照原劇情線是會到處作死,招惹各路大佬,最後被首富男主活活玩死的悲慘結局。
因為是最大的反派,蹦躂到大結局前夕的那種,輕易還領不了盒飯,最後領到的也是最酸最臭最難下咽的那種。
薑黛想想就覺得窒息,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是不公的,明明每個人都是在努力生活,憑啥她就是女配,她的家庭也是炮灰家族。
越想就越咽不下這口氣。
她本來想過隻要不介入男女主愛來愛去虐來虐去的感情糾葛,是不是就可以退出劇情,不算大反派了?
但是後來她又覺得不對勁,雖然她本意是退出劇情,可是霍容深明明就還時不時出來蹦躂一下,她跟男主根本就無法劃清關係。
而且在整個社會的認知裡,她和霍容深是結過婚,永遠掛著霍容深前妻的頭銜。
何況她現在還為了寶莉努力搞事業,這搞事業肯定也是要四處虐渣打臉得罪人。
不可能不跟任何人產生社會交集。
說白了,她也搞不懂自己搞事業這個過程算不上到處惹事……
萬一算的話,搞不好她這個黑化程度還加深加快了。
所以薑黛已經徹底放棄做個佛係反派的打算了,要做就要做到最強,她又不是沒本事,先定一個小目標,把寶莉做大做強,衝出亞洲火遍全球,然後再積累財富收購各種上市公司,最後碾壓霍氏,自己做A國首富。
她就不信成了首富,還能被霍容深搞死。
反正嘛,人活一世,目標是要有的,就算實現不了,也算沒白活。
薑黛一邊吃三文魚和海膽,一邊喝清酒。
喬津野也喝了不少,上頭了之後就越來越嗨,聊天的內容尺.度也越來越大了。
薑黛對喬津野本來就沒啥防線,差不多把自己這點計劃都和盤托出了。
喬津野內心震撼了好一會兒,又震驚又佩服地說:“牛批,薑黛你是真牛皮!一個老牌國貨化妝品,一度股價都跌到兩塊五了,我以為你把股價做到現在四五十塊已經算成功了,沒想到你心那麼大,還想著衝出亞洲火遍全球……”
薑黛也喝高了,揉了揉太陽穴,又灌了一杯,說話舌頭都有點打結了:“老、老牌咋了……我,我跟你說,我就是要把寶莉做起來,我就是貪心,其實我也知道很難,靠著一個化妝品集團想成首富,太難了,我還不如重新做一個彆的,可能都比把寶、寶莉做起來要容易些。但我就、就是不服,從我十幾歲起,寶莉就開始走下坡路,總是被人嘲笑,那些人當著麵吹捧我爸爸,背地裡都巴不得看我們薑家落魄,我就、就是不服,從前錯過了很多時間,現在抓緊還來得及,我就是要把寶莉做出成績,讓,讓所有人看著!”
喬津野聽得倒吸一口冷氣,連忙又吃了一隻鵝肝壽司壓驚。
他把米飯咽下去又喝了一口酒:“你……目標是成首富啊?乾嘛突然這麼想不開?”
喬津野也是喝多了,說話才敢這麼大膽,否則他平常在薑黛麵前慫得恨不能像鵪鶉一樣。
薑黛果然跪直起身,隔著桌子給他腦袋一下。
“什麼叫想不開?!我就是要把寶莉股價從兩塊五做到二百五,二百五你信不信!”
喬津野揉著被她拍得有點疼的腦殼,連聲附和:“信、信信信,二百五就二百五,黛姐說要二百五,那鐵定就是二百五,多一塊,少一塊,都不能算二百五!”
薑黛又掄起手給了他一下:“你、你罵老子?”
“…………”喬津野委屈巴巴,“沒,沒啊,我哪敢,你,你喝多了。”
薑黛確實是有點暈,她揉了揉左邊太陽穴,又揉了揉右邊,然後轉著眼珠深思:“就,就突然覺得這個數字有點奇怪,二百五,聽著像是在罵人一樣。”
她是真的喝得猛了。
他們都喝了五六壺清酒了,而且這酒度數很高,跟白酒有一拚,喝多了攢起來的勁兒是真的上頭。
喬津野:“那數字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薑黛想了想:“好,好像是哦,反正就是,要把寶莉,做到人人見了都羨慕,都得跪下來的程度!最重要的是,要、要讓我那個狗前夫,害、害怕,你懂嗎?”
喬津野都開始犯困了,撐著腦袋,眼睛一次又一次閉上,又努力睜開。
“害怕?我、我不懂,為啥要讓他害怕?”
薑黛白他一眼:“霍容深,這個狗東西,他看不起我們薑家啊,寶莉,就是他看不起的源頭。我要是靠彆的賺錢,就等於承認了我們家寶莉是沒前途的,這、這不行,我就是要讓寶莉起死回生,股價超過他們霍氏,把他的臉打腫!對,打腫!”
喬津野咧嘴笑了:“好,很好,打腫他。我、我支持你,薑黛……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支持你!”
薑黛雖然喝多了,但聽到彆人支持還是特彆開心。
她竟然站起來,低著頭看了半天,發現她和喬津野中間橫著一個桌子,宕機的大腦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走過去了。
她停頓了兩秒,然後沒有繞著桌子走,而是直接一大步跨了過去。
喬津野被她誇張的動作下了一大跳,猛得一下酒都嚇醒了一大半。
桌上太多杯杯盤盤碗碗了,薑黛要是磕一下,她穿著裙子,兩條腿都是裸著的,很容易受傷。
他嚇壞了,本能地伸出雙臂把人給抱了起來。
薑黛小腦不頂事兒了,四肢控製不了,失衡的厲害,搖搖晃晃跌進他懷裡。
然後還衝著他傻笑:“嘿、嘿嘿嘿,好,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了,肯定是,是挺我的!來,走一個!”
她去拿酒杯。
喬津野被她嚇得酒醒了一半,腦子本來就已經比她清醒了。
這會兒又溫香軟玉在懷,他更是渾身血液都劇烈湧動,哪裡還有醉意和困意。
薑黛的身子太軟了,而且香噴噴的,這會兒又散發著清酒味兒,在這種空間有限空氣也不怎麼流通的日式包間裡,實在是太誘.人了。
喬津野一動不敢動,身體繃得緊緊的,本能是想趕緊扶著她坐好。
但是他試了一下,發現薑黛好像已經不能自控了,搖搖晃晃的,坐不穩。
而且抱著她的感覺……未免也好了。
這是他平常不可能有的機會,喬津野內心小小地掙紮了一下,很快決定默許了這個姿勢。
薑黛像個小孩一樣縮在他懷裡,其實氣氛並不怎麼曖.昧,她拿著酒杯就往嘴裡灌,還喃喃抱怨:“大兄弟,你怎麼不喝啊?”
喬津野看她隨手拿的是自己的杯子,可見已經是差不多斷片兒的程度了,剛才也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他拍了拍她的背:“彆喝了,已經喝太多了。”
薑黛倒是還知道自己在喝酒,不高興地扯著嗓子嚷嚷:“是喝得有點多,可是,可是爽啊!很久沒有喝這麼爽了,舒坦!來,再走一個!”
她又灌了半杯,然後發現酒壺空了,她皺著鼻子喊:“服、服務員呢?沒酒了!再加點!”
喬津野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有點急躁,“彆喊了,咱不喝了,聽話,喝多了明天頭疼,而且還會吐,喝醉了嘔吐的感覺很難受,你會後悔的。”
薑黛被他摁著背,摁在懷裡安撫。
她還是很想喝酒,但是已經感覺到喝多了的自己完全使不上勁兒,已經不是這位大兄弟的對手了。
她不滿地嘟囔:“你怎麼跟那個人一樣討厭啊,你,為什麼啊?”
喬津野的腦子越來越清醒,有一種酒後回光返照的感覺。
他突然前所未有的敏銳,哪怕薑黛根本沒提名字,可是他也知道薑黛說的是誰。
他接著話問:“那個人怎麼討厭了?”
薑黛嘟著嘴:“就,就是不喜歡我喝酒唄……討厭死了,我最喜歡喝酒了,我就是喜歡喝酒,好煩哦,我都好久沒喝得這麼開心了,浪費生命啊,我為了那個討厭鬼浪費好多青春哦。”
薑黛的聲音本來就很奶,但是她很少用自己最自然的聲腔發音。
從前是溫柔端莊的首富闊太,聲音是類白蓮的淑女腔。
後來又成了獨當一麵的霸道總裁,自然是要用生硬一點的A腔。
這會兒她喝多了,已經失去自我控製的能力,聲音就奶奶的,像個小孩在鬨脾氣。
對比女人的聒噪,喬津野顯得何其安靜,他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喜歡喝那就喝吧,但是過兩天再喝,不要一次性喝太多,身體會不舒服,適量的享受是最愉快的。”
薑黛根本沒在聽他說話,好像在抱怨:“好煩,煩死了,我為什麼要那麼聽話,他不喜歡女人喝酒,我就戒酒,他不喜歡我蹦迪,我就不蹦了,這明明是我最喜歡乾的兩件事啊!好煩好煩好煩!浪費那麼多時間,想想就氣。”
喬津野聲音很沉:“沒有很久,你還年輕,才22歲,將來還有大把的好日子,以後你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我不攔你,還陪著你,好不好?”
他知道薑黛是醉到了極點才會跟他吐露心聲。
他不知道薑黛對霍容深還有沒有感情,有沒有也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事,他知道薑黛心裡是一定有遺憾的。
哪怕是完全不愛了,離婚的人也會對自己失去的光陰付出的一切產生遺憾。
整整三年,那畢竟是她,最燦爛的青春年華。
薑黛總算露出滿意的表情,點點頭:“好!那你要說到做到哦,陪我!挺我!無論我乾什麼你都挺我!”
“好,我發誓。”喬津野摟著她,明明是渾身的血液都是滾燙的,可是他的心不知怎麼卻越來越安靜。
大概是因為他知道這樣的機會太少了。
薑黛貼在他懷裡,又在這麼小的包廂內,外麵靜悄悄的,很安靜,在這個瞬間好像全世界就隻有他和薑黛兩個人似的。
薑黛剛猛灌酒的時候嗆到了鼻子,嗆出了一點眼淚和鼻涕。
沒有擦,這會兒鼻子有點塞住了,她吸了吸還是很難受,就本能地微微張開嘴,用嘴巴喘氣。
她張著嘴哼唧哼唧,這張醉醺醺的臉又近在咫尺。
喬津野忍不住心癢手癢,上手揉了揉,又小心翼翼地捏了捏。
薑黛瞪大眼睛:“你乾嘛捏我?”
喬津野說:“因為你一點都不乖。”
薑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