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二合一)(2 / 2)

這些小破事擺在明麵上就不太好看了。

薛向明賊精賊精的,他可太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要表演什麼樣的角色了,於是悄悄湊近溫如瑾,耳語道:“公子,我看這廝分明是故意為難我等,人哪能睡那麼久的覺?怕不是在裡頭偷偷看著呢!”

“那依你之見,你打算如何?”溫如瑾笑問。

他問的時候,蹲坐在他肩膀上的金毛犼也悄悄地湊近了自己毛茸茸的小腦袋——小爺倒要看看你這豬腦子還能提出什麼好主意來。

“不如屬下繞到這茅屋之後,縱火燒茅屋,我看他出不出來!”

溫如瑾倏地笑了,沒辦法,實在是忍俊不禁,薛向明這餿主意,和當年那位張飛火燒諸葛亮是一樣一樣的。

“薛小將軍要火燒雲珠子?”溫如瑾笑得眼睛都在發亮。

薛向明不以為意:“燒起來了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睡覺,要是假的他就自個兒出來咯,要是真的,大不了我再衝進去救他,屆時我就於他有救命之恩!”

這一波啊,騷到金毛犼都呆愣住了,然後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它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等級彆的餿主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溫如瑾他們的談話聲,就在這時候,漆黑的屋內,忽然點起了燭光。

“請客人進來。”有人用喑啞的聲音說。

薛向明眉毛一挑,與溫如瑾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後眾人便跟著上前。

但那中年男人卻忽然伸手擋住了眾人:“先生隻請公子一人進入。”

溫如瑾的馭下能力還是有的,在該沉得住氣的時候,大家都很沉得住氣,都不吭聲,隻是看著溫如瑾。

溫如瑾給了大家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摸了摸金毛犼,安撫住它,將它放在薛向明的肩膀上,他獨自一人踏上了那茅屋的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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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忍不住對知道但未曾見過麵的人有過許多的設想,溫如瑾也同樣是。

他設想過這位謀士的形象,應該會和他記憶之中曾經見過的謀士有著或多或少的相同之處。

再兼之風和頌的年輕與仙氣飄飄,他甚至想過,此人的形象,比之謀士,或許會與那些禦劍飛行的修士更為相似。

至少也得仙風道骨,或許還有著時下流行的山羊須。

但是他獨獨沒有想到——這是個,女子!

燭光置於案牘之上,光影斑駁,有飛蛾撲火,又被燈罩阻擋,翅膀撲哧不止。

那人瘦弱的身影,便跪坐在這案牘旁,一隻纖細的手支撐在案牘上,撐著額頭,另一隻手則在翻閱經卷。

她沒有好好的梳洗過,白色的綸巾隨意放置在床榻的一側,一頭銀白的三千煩惱絲如同瀑布一般傾斜而下。

她隨意地穿著褻衣,肩上披著鶴氅裘,精美的羽扇就在案牘的邊緣上。

窗外的寒風吹來,卷起了那衣袂,飄飄如仙。

隨時能仙去的那種仙。

溫如瑾痛心疾首:我需要打工人,我不在意他是男是女,我不在意她頭發是黑是白,但我心痛她看著命不久矣的模樣!

壽命短要怎麼打工!?壽命短要怎麼創造價值!?我恨不得天下打工人都長命百歲!

(滿分資本家的嘴臉JPG.)

白發女子抬眸看了過來,不比她那滿頭鶴發,她的麵容依然年輕,滿打滿算也越不過三十歲。

她的長相,與時下女子那唇紅齒白、明眸善睞之類的扯不上關係,但是在這樣一張消瘦的臉上,有一雙十分大的黑色眼睛,又大又亮!

這雙眼睛裡麵像是運轉著什麼世人看不懂的規律與法則,深邃得不可探究。

“你終於來了……”她像是感歎著什麼,仿佛與溫如瑾早就相識。

硬是要說的話,除卻任務相關者,這天下第一個知道溫如瑾的存在、“認識”他的人,應該就是眼前這個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雲珠子。

素手輕揚:“公子請坐。”

溫如瑾眼神含蓄地掃過了她那一頭銀絲,含笑席地而坐,坐在了她的對麵。

“她這個狀態像不像……”

“像!”

溫如瑾直接打斷了520的話。

對,像!雲珠子這個狀態,尤其像是那些能夠窺破天機的高人,窺到不可窺見之事後,得到的天懲。

有些人會因此而瞎了眼睛,有些人會因此而斷了手腳,有些人會因此而折了壽命……而雲珠子,因此而催白了一頭青絲。

雲珠子動作行雲流水地給溫如瑾倒茶,就算那案牘上的茶水早已冷卻多時,她也並不在意地將茶推了過來:“先前確實是在下身體不適,陷入沉睡,並非有意拿喬為難公子,萬望莫怪。”

“先生杳冥仙蹤,能得見一麵,已是我之幸,談何怪罪?”溫如瑾也不在意,端起那杯盞,將冷茶飲儘。

雲珠子倏地一笑,她笑起來,便柔和了那雙過於冷然和銳利的眼睛:“既如此,那就不必放火燒我了吧?”

溫如瑾也笑,爽朗無比:“先生多慮了,不過是吾家小將口無遮攔罷了,不可當真,冒犯了先生,還望恕罪。”

她說她是身體偶然不適,不是故意拿喬叫他在門口等,溫如瑾信嗎?

信!

因為她說的是真的,她隻是說自己午睡不是故意拿喬,可沒說先前上山之艱辛不是故意為難呢。

倘若她真要拿喬,也沒必要叫那中年男人去把人接過來了,況且這茶水,也是提前熱好了的,如今都放涼了……

如此可見,確實是身體撐不住。

溫如瑾有些哀傷,為這個還沒有得到的打工人的不健康的身體。

為什麼打工人不能好好愛惜自己呢?主公會難過的你都不知道嗎?

******

燭光昏暗,兩人在這朦朧的燭光下,正襟危坐於對麵。

雲珠子意興闌珊地卷起了竹簡:“公子千辛萬苦尋名士而來,如今可曾遺憾?”

溫如瑾也算是知道這人為啥隻許他自個兒進來見她了,實在是她此刻處於披頭散發的不合禮儀的狀態,恐怕不會想要第三個人看見的。

“遺憾?”溫如瑾又喝了一口那冷冰冰的茶水,“先生何出此言?”

雲珠子一聲輕笑,敞開雙臂,自然又傲然地展示著自己瘦弱的身體與細瘦的臂膀,她看著溫如瑾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是女子。”

“我知道,”溫如瑾點點頭,“我看出來了。”

她還藏得挺好的,神神秘秘,520沒仔細掃描她,都估計沒發現這人是個女的。

溫如瑾反問她:“先生的意思是,你是女子,這是值得遺憾的事?”

“不然呢?”雲珠子譏誚地勾了勾唇。

溫如瑾失笑搖頭:“我不遺憾,因為我不認為這是什麼值得遺憾的事情。你是女子,那又如何?”

“刀劍相殺,可不顧你是不是女子;生老病死,也不顧是你是不是女子;決勝於千裡之外,運籌帷幄於手中,憑借的是腦子,而不是男人的身份。”

她是個女人怎麼了?她腦子好使過這世間千萬男子!這就注定她高高在上,傲視群雄!

男人怎麼了,女人又怎麼了?好使的打工人,才是資本家的真愛!倘若不好使,那管你是男是女,不好使全滾蛋。

雲珠子很滿意溫如瑾的回答,那令人生寒意的笑容,都真心實意了不少。

“我對公子你……”女子的話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的行事作風,有些許了解。”

“哦?”

“依照你對那崔,風和頌的態度,你此番前來,定是有要事,要交由我去做。”雲珠子促狹地笑了。

她果然認識風和頌,哦不,準確的說,她果然和崔尚卿是舊相識!

溫如瑾沒有否認:“那先生知道,我要交由你去做的,是何事嗎?”

雲珠子淡然地頷首:“略知一二。”

這就……有些意外了。

溫如瑾歎了一口氣,眼神十分扼腕地看著她那滿頭的白發:“先生欲要知曉這些,隻需再等待一些時日,隨口問我,我便能親自告知,又何苦去窺探天機?”

“公子說笑了,這點小事,無需窺探天機,我自能推敲。”

言下之意就是她這白頭發,不是因為她窺破了溫如瑾的計謀,而是因為彆的,更嚴重的事情,是什麼呢……

“公子想要策反的那員裨將,他人看來或許很難,但,我知曉他的身世之謎,我有七成的把握。”

雲珠子依然眉眼含笑,卻說著殺伐果決的話:“倘若不能行,我也能令人取而代之,絕不耽擱公子計劃。”

“除卻此事,我亦為公子將來一統天下的夙願,有些許構想,隻是不知……”

雲珠子的笑意加深,眉眼風華儘顯:“他日公子躡足高位,究竟我是軍師,還是那風和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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