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二合一(2 / 2)

在絕大多數時候,雲珠子力求讓自己保持足夠的理智與冷靜,這理智,已經到了冷酷的地步。

不錯,她要的就是溫如瑾拿定主意,狠下心,因為……這從一開始,就是她計劃的一部分,是她幫助自己的主公收服人心的手段。

拿下偌大的一塊土地並不容易,但要想連著那塊土地上的民眾一齊收服,則更困難。如此困難的事情,她已經為公子鋪好了這條路,公子豈可不走!?

倘若溫如瑾為了風和頌一人而猶猶豫豫,狠不下心,那雲珠子也會逼著他去做的!

一個合格的領袖,注定要摒棄太多小情小愛,倘若一個領袖困頓於自己身側的親近之人,無法做出正確的抉擇,那他應該從領袖的位置上滾下來!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德不配位,必有殃災!

為了不辜負將性命交托給他的兵卒與百姓,一個合格的領袖,就應該能夠冷酷地、理智地權衡利弊,一往無前!

傷害親近之人確實有違人情,但是注定兩難的情況下,偌大的天下,苦苦掙紮的蒼生,就活該被你放棄嗎?將身家性命都托付於你的士兵,就活該被你辜負嗎?日日夜夜為你燒香祈禱的百姓,就活該被你愚弄嗎?!

什麼人情,什麼兩難,雲珠子的嘴角翹起了一抹冷笑,這是凡夫俗子才要困擾的事情。

可公子不應該為此困擾,他注定不是普通人,他是百姓眼中的神靈,他是扛下了華夏崛起重任的領袖,他是所有人追隨的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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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釣魚也太沒意思了一點,主要是雲珠子自己釣不上來,就故意搗亂,導致溫如瑾到現在也沒有釣上一條魚。

溫如瑾是向來都很懂聰明人總是思慮很多的,但再怎麼懂,他也沒有讀心術,無法頃刻之間就捕捉到雲珠子那千回百轉深邃悠遠的想法。

將此事說開了之後,溫如瑾忽然又想到了這其實多少有點算是雲珠子對自己的考驗,於是他笑著問雲珠子:“倘若此次我的答案不能叫先生滿意,先生待要如何?”

雲珠子張口給自己灌了一口冷風,“咳咳咳”了幾聲,虛弱地說:“那我當場咳血,死在你麵前。”

這話聽著像是負氣,但更多的,其實還是看開玩笑,於是溫如瑾就哈哈笑了起來。

倒是守靜被唬了一大跳。

聽到她的咳嗽聲,原本自娛自樂拿尾巴甩水玩,也玩得很高興的金毛犼忽然抬頭看了過來,它那雙又圓又大的金色獸瞳有點緊張地看著雲珠子——不是吧,打工人你真的不能長命百歲嗎?

其實自那日被金毛灌入了一道精粹的靈力後,雲珠子就感覺這破敗的身體好了很多,她也很久沒有咳嗽了。

見那小獸圓溜溜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看,雲珠子忽然起了點壞心眼,拉起竹竿,用魚線魚鉤甩了金毛犼一臉水:“哈哈哈哈哈……”

被甩了一臉水的金毛犼先是一臉懵逼,反應過來之後嗷嗷嗷地撲了過去,非要在她身上找回場子。

於是溫如瑾就看著雲珠子和守靜鬨在了一塊兒。

剛剛那句話是玩笑,但是,雲珠子想過自己會死嗎?

想過的,想過無數次,要如何死得更有價值,這不爭氣的身體,她早已厭煩了它。

她最佳的理想就是再撐久一點,撐多幾年,撐到公子收複北邊的失地,而後將要南下一統九州……到了那個的時候,天下一統在即,大勢所趨,無人可擋,而若是沒有其他更好的計謀能叫江揚等州配合,那她不介意使計叫他們合作起來,然後她就拖著這破爛的身體,死在他們的地盤裡……

到時候,“痛失軍師”的溫如瑾就能有一個名正言順攻打他們的理由了。

她可以死在中原歸一的前夜,為自己選定的主公“師出有名”而死,她死而無憾。

但若是像是今日,溫如瑾無法下定決心要搞廢崔家,擔心和風和頌生了間隙的話,她也不介意當場拿自己的死,給溫如瑾一個合理的借口——我家軍師以死相逼,我哪能辜負她的性命,更何況那是天下萬民啊……

到時候溫如瑾再揭露這一切,風和頌再痛苦,也無法堂堂正正地恨他了,畢竟溫如瑾也很痛苦很為難啊,是她拿自己的死逼迫他這樣做的,風和頌要恨,就恨她咯,怎麼能遷怒公子?

她一人去死,能全了溫如瑾對萬民與兵卒的責任,全了溫如瑾與風和頌的君臣之誼,那也挺不錯的。

但是這也說明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雲珠子對溫如瑾失望了,她心灰意懶地拿自己寶貴了很久的生命,去了全了他們的君臣緣分。

現在就去死,可比不得多年後統一在望的時候死,至少雲珠子的心態就完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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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掣與李峰隆共同駐紮長安,以鞏固其穩定。

溫如瑾則率領餘下的大軍,南下回武林郡。

路途中雲珠子原本是與他一同騎馬的,後來一場秋雨,她身體就扛不住了,於是不得不遺憾地放棄了沿途的風光,上了溫如瑾安排的馬車。

看著那厚重的窗簾,溫如瑾若有所思:“你給她檢查過身體嗎?”

按理說,金毛犼體內運轉的靈氣再精純不過了,一口能叫一個凡人活到百歲並不誇張,而在溫如瑾的有意交代之下,靜靜是不會舍不得這麼一小口靈氣的,它肯定給過雲珠子了,但是這效果卻不如想象中那麼好。

“掃過幾遍,”520在斟酌著措辭,“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很複雜,很麻煩。”

“現在雖然說你拿下了長安城,任務進度已經飆升到60%了,但是係統商城的東西,她能用得上的那一部分,依然沒有開放,所以……”

“所以得等我自己去解決這件事情,”溫如瑾頷首,“我知道了,等回到了武陵郡,我再細看吧。”

溫如瑾沿途經過南陽郡,已經是南陽郡太守的邵光啟,親自出城三十餘裡等候他大軍的到來。

大軍於萋萋芳草的路上,蜿蜒無儘,邵光啟在這半山腰上的流亭看著,當真是激動難耐,心中那一腔沸騰之氣,似乎沒能從筆下的詩詞歌賦中傾瀉殆儘,如今又如同水落入盛滿了熱油的鍋中,儘數沸騰了起來。

他要再次見到當日的那個孩子了!

那個,曾在他麵前一刀劈開了影壁的孩子!

那個收複了一代人血淚哭訴和魂牽夢縈的長安城的……公子!

近了、近了,邵光啟其實什麼都看不清,但他就是知道,最前麵那個銀色鎧甲的,鳳翅兜鍪的,就是公子!

兜鍪上的紅纓隨風摧折,飄揚不止,邵光啟卻覺得,公子的這一生,比這紅纓的顏色,還要更鮮明!更熱烈!更加灼目!更令人,淚濕衣衫。

邵光啟幾乎是連爬帶滾地衝下了山,根本等不及屬下的人向溫如瑾彙報,也等不及下邊的人請他上嬌子。

他激動,他手底下那些自詡從未見過世麵的隨從,就不激動了嗎?

於是溫如瑾就看著遠遠地,有人從半山腰上的亭子裡迅速地衝了下來,然後直直地跑向了大軍。

這時候的雲珠子,恰好撩開窗簾在往外看,她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切,於是心情甚好地笑了笑,問打馬在她嬌子旁邊的溫如瑾:“公子,那可是南陽郡守派來接待您的人?”

如今看來,態度不錯,雲珠子很滿意,心中卻在思索要如何繼續將公子在這些人眼中的形象拔高、再拔高!

溫如瑾仔細看了看,太遠,看不出來,不過520提醒了一下,於是溫如瑾也跟著笑了,他搖了搖頭,說:“不是,那是南陽郡守本人。”

說罷,像是感應到了他的心情一般,溫如瑾的馬兒有點躁動不安,於是溫如瑾對雲珠子說:“先生見諒,我先行一步。”

看溫如瑾的表情,雲珠子就知道溫如瑾應該是認識這南陽郡守的,原是故人啊……怪不得如此激動難忍。

她看著溫如瑾連下了幾道慢行的命令,而後快速地打馬衝向前。

該拿架子的時候,溫如瑾也會拿架子,但是在更多數情況下,以他現如今的身份,他更適合表現出平易近人的特點。更何況,親自來迎接他的,都是故人。

溫如瑾在那行人麵前勒馬停下,翻身下馬:“邵叔!”

“公子!”邵光啟臉上交織著負責與激動之色,竟然直接跪了下來。

終邵光啟的一生,他也不曾如此喜形於色,完全與他平日裡的君子做派,冷靜穩重完全不同。

溫如瑾自然不可能叫他跪下,立馬就托住了他:“邵叔這是作甚?”

邵光啟卻是激動得都說不出話來了,紅著眼連連搖頭,哽咽不已。

千言萬語,無處訴說。

如果告訴公子,他也曾夢見過故土,夜中驚醒,公子可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如果告訴公子,他想要去郊外,祭拜那位早逝的詩人陸行,給他燒紙,隻為了告訴陸行——長安收複了!

公子,可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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