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縈靦腆一笑,謙虛道:“也不是多貴重的東西,隻是這心思旁人都沒想到罷了。阿娘幫我看看,祖母壽辰時我送於她可使得?”正好今天她們還在府外住,大家的心思都在明日回府的事上,她準備的壽禮拿給陳氏看了也不會被有心人人打探到。
丫頭們在陳氏進了屋與季縈說話時就被打發出去了,因此季縈起身親自去取了放在她床頭的雕了壽字紋的烏木小匣子。她抱著匣子放到桌上,取出裡麵的東西給陳氏看。
隻見那是一樣連著烏木手柄的圓形的物件,黑漆做框,圓框
中間有隱隱的人物圖展現。
“這是障扇?”陳氏遲疑道。
季縈微微一笑,道:“是團扇,我早先讀書時曾讀到古人用羽毛做障扇避風的典故,後又見了哥哥們平日裡用的折扇,就琢磨著做出了這團扇。平日我們女子可以拿它在手中做配飾,夏季也可以用它來扇風納涼。”她一早就發現這個時代女子所用的手中飾物皆是手帕,並沒有團扇的存在,因此她就借了這巧思給老太太置辦壽禮。
陳氏接過季縈手中的團扇細細打量了片刻,才小心翼翼放回匣子裡。
“這扇子確是個稀罕的物件,不光是你這心思用的巧妙,還有這團扇之名也是極好的意頭。”陳氏滿意的點點頭。“這做扇麵的娟紗可是你前段時間自己搗鼓出來的?還有這繡像上所用的畫技,我看著也與時下寫意的畫法略有不同?”
季縈點頭:“這扇子用料貴重,可惜我的畫藝不精,所以前段時日將功夫都放在琢磨扇麵圖樣的畫法上,還好功夫不負有心人。隻是用現下的白絹坐地並不能展示出這畫技的新奇之處,所以我才想法子新製了這鮫紗。”
陳氏看過季縈準備的壽禮,一時心情大好,不住的誇她:“我的縈姐兒真是聰慧之極,這扇子等你祖母壽辰那日獻上,定能拔得頭籌,論旁人的壽禮如何貴重也是遠及不上你對老太太的這份用心的。”
季縈雖也自覺這壽禮在姐妹間是獨一份,但陳氏這樣的誇讚她還是忍不住欣喜。她性子雖低調內斂,凡事並不喜出頭。但老太太壽辰那日卻與彆日不同,那日賓客眾多,所以她送於的禮物必要讓祖母在眾人麵前極為長臉才行,如此才不枉老太太對她的愛重。
陳氏與季縈說了會兒話,看時間不早了才囑咐季縈早些休息,她自己也起身回屋了。
季縈一夜好眠,第二天她早早起床打理好衣著就出門去尋陳氏。
剛出客棧大門就見陳氏正拉了兩個身披玄色披風的高佻男子說話,大嫂柏氏扶了陳氏的手臂站在一側。
跟在季縈身後的香芸眼尖,立刻驚喜的叫到:“姑娘快看,是大爺和四爺。”
季縈連忙細看,還真是。她加快腳步趕至陳氏身旁。
“大哥,四哥。
”季縈欣喜叫道。
“縈姐兒。”宋子固和宋子羨看到季縈也很驚喜,宋子羨還想抬手摸摸季縈的頭頂,但看看她梳好的發髻才改為拍拍她的肩膀。
“大哥,祖父祖母可還好?”季縈迫不及待的問道。
宋子固笑著道:“都好,就是極為惦念你們。”
“怎麼隻大哥和四哥來,六哥哥呢?”季縈朝四周瞧了瞧,疑惑道。
“你這小丫頭,就隻惦記著你六哥,我和大哥來接你,你還不滿意不成?”宋子羨故意打趣季縈,語氣裡一股子酸味。
季縈急忙認真道:“才沒有呢,大哥和四哥來我自然高興。隻是我也許久沒見到六哥哥了嘛。”
宋子固見季縈一副陪著小心的模樣不禁有些好笑。“好了,仲鈺不許欺負縈姐兒了。”仲鈺是宋子羨的字。
見宋子羨一臉訕訕的模樣,宋子固才轉頭對季縈與陳氏解釋道:“六弟本是要跟著來的,隻是我與你四哥一大早要騎了馬出城,祖母擔心他騎馬不安全,這才留了他在家裡。”
陳氏聽了讚同的點點頭:“才多大點人怎麼敢騎馬走這樣遠的路,幸虧老太太留了他,不然我怎麼放心。”
聽著陳氏的絮叨,季縈三兄妹相視一眼,默契的轉移了話題,不讓她再念下去。
季縈與他們二人許久未見,尤其是宋子羨去年時就來了京城,所以兄妹三人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
直到大家都來齊後,季縈才與宋子固他們分開,一行人或騎馬或坐車,開始向著城門方向行去。
季縈她們一行走的早,不過巳時初就到了京城門口。
進入內城後,再不似城外那般寂靜,季縈坐在車內隱隱聽到外麵人聲喧囂。她抬手撩起簾子的一角向外瞧。
粗粗一看,隻見外麵人頭攢動,細細一瞧,隻見街上的行人大都是男子或已有了年紀的婦人,衣著都甚為體麵,偶有幾個身著綾羅的人夾雜其中。看那川流不息的行人,大多臉上都掛著恬淡愜意的笑容,這樣精神麵貌是她這些年在西北從未看到的,可見這天子腳下人的生活確實比旁處安穩富足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