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反派隻有一牆之隔, 薑逢木沒有賴床的**。
她一睜開眼睛便咕嚕身爬了起來,出去洗臉時才發現褚沅辰已經在院子裡打拳了。
真用功啊。
薑逢木不舍得用暖壺裡的熱水,便從缸裡舀了些涼水出來, 放在凳子上, 弓著腰, 把手往裡一探。
冷的她又縮了出來。
鄉下的井水真是透心涼。
幸好她在現代是個南方姑娘, 冬天沒來暖氣的時候經常這麼咬牙糊弄。
薑逢木挽了挽袖子,把長發一攬, 就要拿水洗臉。
麵前的盆突然被人抽走了。
褚沅辰繃著一張小臉,冷冷的望著她。
“你乾什麼?”
薑逢木心裡咯噔一下。
壞了。
這不會是他的盆?
少督軍有潔癖也說不定呢。
可誰能想到這粉了唧還帶紅花的是個男生的盆呢!
薑逢木趕緊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你的......”
褚沅辰瞪了她一眼, 端著盆轉身就走。
薑逢木被他尷尬的晾在了院子裡, 不自在的抖了抖手。
然而片刻後,他再次從房裡出來,還是那個盆, 但盆裡的水卻已經冒著熱氣了。
褚沅辰將盆往她麵前一放,也不多說什麼,轉身回去繼續打拳。
薑逢木怔怔的看著麵前的熱水,心裡又酸又暖。
她好像總是誤解他的意思, 可他卻也什麼都不說。
熱水就是好用, 手浸進去便被溫暖的不願拿出來了。
在這鄉下燒點熱水還是挺麻煩的, 要給鐵鍋點上火,放鍋裡燒,燒完了再舀出來。
一般人家也就做飯之前燒點熱水, 然後全家人需要用一天,哪能洗臉都用熱水洗呢,太奢侈了。
薑逢木不舍得浪費,趕緊用它刷了牙洗了臉,然後又澆了地。
洗完之後,她頂著一張濕漉漉的臉問褚沅辰:“給我用了你喝什麼呀?”
“不喝熱水,麻煩。”他微微喘著粗氣,出拳又狠又快,半點也沒因跟她說話而分散精力。
“那你中午想吃點什麼?”
薑逢木抱著盆,靠著牆根,一邊看他打拳一邊問。
褚沅辰正巧一個馬步轉回了身,猛地出拳,仰頭便看到了薑逢木。
她臉上水潤潤的,睫毛尖還掛著水珠,頭發濕漉漉的搭在脖子上,也不擦,晨光正好灑在她身上,照的她身上仿佛鍍了層橘光,笑意盈盈,細瘦的腰肢被盆擋住,半遮半掩。
褚沅辰微微一晃神。
總算心猿意馬,沒法把心思放在練拳上了。
他收了步伐,不知道自己心內的悸動到底是什麼原因,也更沒人跟他講過什麼情竇初開之事。
褚沅辰氣急敗壞,蹬蹬蹬快步走到薑逢木麵前,不知該如何發泄心中的暴躁,便彆扭道:“隨便。”
薑逢木不知道他的心思,許是看他年齡太小,太沒有威脅,於是隨手戳了他腦門一下:“你怎麼比女朋友都難伺候,還隨便。”
少年的皮膚嫩,猝不及防的被她一戳,腦門上頓時留了個紅手印,像幼兒園表演節目蓋的口紅印似的。
薑逢木腦中聯想到褚沅辰表演《采蘑菇的小姑娘》的樣子,樂不可支的彎了腰。
褚沅辰看見她那兩個梨渦,隻覺得閃耀的晃人的眼睛。
薑逢木從他身前和牆壁間的縫隙鑽出去:“不跟你說了,我去看看你外祖母。”
她過去的時候,手臂擦到了褚沅辰的胸膛。
褚沅辰望著她的背影,不動聲色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那個地方熱熱的,鼻尖還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兒。
薑逢木也沒有彆的樂趣,成天就是逗逗小不點少督軍,然後看他被自己廚藝震驚的臉。
她在這裡住著,也沒說什麼時候離開,也不說有什麼要緊事。
反正褚沅辰和奶奶也不趕她走,這村子就像被設置了結界一樣,遠離世事紛擾,一直相安無事。
也怪村子小,隔了沒兩天,基本全村的人都知道褚沅辰家來了外人,做菜特彆特彆好吃。
婦女們閒的沒事,便組團來膜拜薑逢木的廚藝。
起初還不好意思,後來去的次數多了,見薑逢木又和善嘴甜,便一個勁兒的到褚家來。
薑逢木也不藏著掖著,怎麼做,如何配料全都讓她們看,然後她們再用學來的手藝給自家孩子做。
久而久之,也不能總聊做菜。
薑逢木一個正值青春的小姑娘,人長得又漂亮,少不了被村子裡的成年男性-愛慕。
大人們當然也存了這個心思。
誰不想家裡娶個又會做飯又賢惠的媳婦兒。
於是不在意薑逢木身世和來頭的,便明裡暗裡給薑逢木遞話。
當然這話也不避著褚沅辰,誰讓他還是個小孩子呢。
肉鋪的陳媽避開了做飯的時候,特意來找薑逢木。
“薑姑娘,我同你講個事兒。”
薑逢木放下手裡疊的千紙鶴,迎到門口,微笑道:“您找我什麼事兒?”
陳媽輕咳一聲,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小薑啊,今年也十八了?”
薑逢木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啊對。”
她都不知道過了多少次十八歲了,還帶輪回的,就連大學都上過三遍了,現代民國都有。
彆的女生知道了,大概都要羨慕哭了。
陳媽一聽更滿意了,開始問最重要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家裡給許配人家沒?”
薑逢木一聽就明白了,頓時有些麵紅耳赤。
她雖然年齡過了一大把,可感情生活還空白呢,除了跟褚沅辰那一段暗藏殺機的性冷淡交往,其餘再也沒有了。
“沒...但是......”
陳媽立刻打斷她的話:“彆但是了,我家那個小子你見過沒?”
薑逢木麵帶迷茫。
陳媽擠眉弄眼:“就是你每次去買羊肉多給你二兩那個傻小子。”
薑逢木更是尷尬,不由得抓了抓頭發:“啊...是有點印象。”
其實她哪裡知道多不多二兩,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民國,薑逢木都屬於有錢人家的孩子,從來也不知道肉價的,反正人家要多少她就給多少唄。
陳媽道:“你還不明白嗎,那孩子看上你了,你看你有沒有意思,相處一下?”
薑逢木一垂眼,正看到站在門口的褚沅辰,難免心虛的一顫。
心道大媽你可真牛逼啊,當著少督軍的麵挖他牆角,也不怕他把你家給鏟平了。
她是這麼想的,可沒察覺自己為啥就把自己歸結成褚沅辰的牆角了。
褚沅辰總算開口:“她不行。”
薑逢木有些驚訝,沒想到褚沅辰能替她化解尷尬,而且是這些對他來說沒有意義的事情。
陳媽扭過頭來看褚沅辰,笑道:“大少爺你懂什麼呀,我們在談大人的事呢。”
褚沅辰冰冷道:“她是我的童養媳。”
陳媽麵色一僵,薑逢木嘴角也是一抽搐。
她有種想糾正褚沅辰的衝動。
跟誰童養媳呢。
咱倆現在誰是童?
但褚沅辰一本正經,還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好像她要是敢反駁,等下一定會找她算賬。
陳媽尷尬的笑了笑:“大少爺知不知道童養媳是怎麼回事兒啊,薑姑娘這不是剛來你不到一個月嘛,怎麼就成童養媳了。”
再說了,誰家在兒子還沒出生的時候就開始張羅童養媳了?
褚沅辰一抬眼,衝薑逢木淡淡道:“過來。”
言語裡鄭重嚴肅,根本不像一個孩子能表現出來的威嚴。
薑逢木恍惚之間好像看到了未來的他,不由自主的,就邁腿走到了他身後。
褚沅辰對陳媽道:“這種事不必再說了,讓所有人都不必再說了,懂嗎?”
他的聲音又低又冷,竟然讓陳媽打了個寒顫。
陳媽不安的舔了舔嘴唇,把目光轉過去看薑逢木。
但薑逢木低著頭,並不跟她對視。
陳媽大概也懂她的意思了,有些倉皇道:“你看大媽也有點冒失了,行那我讓那小子彆想了。”
說罷,她急匆匆的從褚家離開了。
其實自從褚沅辰被接到鄉下以來,一直還算待人平和,雖然不熱絡,但是大家也都不怕他。
可是這次他真的擺出少督軍的姿態了,卻是真的駭人。
誰能不怕權利呢。
薑逢木用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背:“喂,你怎麼知道我就不喜歡陳大媽的兒子,就這麼幫我拒了?”
褚沅辰拍掉她的手指,賭氣道:“我管你喜不喜歡,以後少招這些雜七雜八的人過來。”
“嘶......”薑逢木鬱結,心中天人交戰,不知道該不該跟這小孩計較。
又過了不知道多少日子。
薑逢木疊完了一整瓶千紙鶴。
滿滿登登的裝在玻璃瓶子裡,房裡沒有彩紙,她就自己在上麵畫。
那種最簡單的卡通畫,小動物的。
動物畫的差不多了她就寫字,寫她在現代喜歡的那些東西。
馬卡龍,哈根達斯,榴蓮盒子,墨西哥卷,筆記本,蘋果手機......
每個千紙鶴都是獨特的,可越積越多她也開始發愁。
這都多久了,她還沒辦法從副本裡出去。
雖然鄉下的生活也不錯,但她心裡畢竟揣著事。
正想著,褚沅辰推門走了進來,薑逢木立刻回過神來,自然而然的揚起一個笑。
和褚沅辰相處久了,她似乎把小不點和長大的那個反派割離開了。
小的她不怕,反倒很親近很喜歡,時不時還喜歡逗逗他,就願意看他無可奈何氣的隻瞪眼的模樣。
但對大的她可不敢,隻能灰溜溜的逃走。
褚沅辰看她那個玻璃瓶子,皺眉道:“你都把時間花在這上麵做什麼?”
薑逢木聳了聳肩:“不然呢,這鄉下還有什麼可乾的嗎?”
褚沅辰不理解她這種散漫自由的狀態:“就不能學點東西?我可以教你。”
薑逢木噗嗤一笑:“你教我?怎麼說我高考也六百三呢,你個小古董能教我什麼?”
褚沅辰不懂她在說什麼,反問道:“那你會打拳嗎,會打槍嗎?”
薑逢木一怔,緩緩搖了搖頭。
她之前有金手指的時候,根本不用會,用意念一想就好了,反正誰也傷不了她。
褚沅辰認真道:“我可以教你打槍,做...女人不能不會打槍。”他想說督軍,但又覺得有些太自戀,話到嘴邊硬是被他給隱下去了。
薑逢木挑了挑眉,這是什麼說法。
誰說女人都得會打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