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都是樹!(1 / 2)

時間一晃便到了中秋,燥熱卻沒有絲毫減退的跡象。

年玉嵐用罷早膳正要帶女兒去暢春園太後處請安,出門便遇見了一張臉生的麵孔。

一張尖尖的小臉,青春逼人,眼中是藏不住的探究。

目光交彙,吉珍忙收回了眼神,低下頭道:“吉珍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免禮。”

“妾……妾身想隨皇貴妃娘娘一道,去拜見太後。”

年玉嵐微微頷首,對著馮永泉道:“再去準備輛馬車。”

馮永泉心領神會,對著吉珍道:“姑娘請跟奴才過來。”又沒被皇帝寵幸過,自稱什麼“妾身”?他還是趕緊把這女人弄走,省的礙娘娘的眼。

吉珍見皇貴妃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隻得不再言語,眼神卻不自覺往年玉嵐身上瞥。

她來圓明園後,先是被丟到那冷寂的蓬萊洲,搬出來後卻被提醒不要隨便去皇貴妃處打攪,偶爾在花園遇見,皇帝卻在身旁,那些太監宮女防她像防賊一樣,以至於她到今日才看清皇貴妃娘娘的麵容。

她的容貌顯得比實際小些,最美的是一雙眼睛,像是蒙著一層氤氳的霧氣,叫人想一探究竟。腹部有可見的凸起,皇上真的很寵愛她吧,在這最重子嗣綿延的天家,卻隻和她一人繁衍子嗣。

馬車行到暢春園,年玉嵐帶著女兒步行到太後處,吉珍亦步亦趨跟在後邊,她對這暢春園根本不熟悉,來的第一日就又被送了出去。

“額娘,跨門檻時慢些哦。”

年玉嵐見女兒乖巧體貼,柔聲道:“額娘知道,何況現在還不到看不見腳下的月份兒。”

“那也要小心,否則阿瑪知道了又要念叨了。”明明有孕的是額娘,可阿瑪似乎比額娘更緊張。

馬佳嬤嬤在見著年玉嵐一行人過來,上前迎道:“皇貴妃娘娘,快跟奴婢進來吧,這日頭就要升上來了。”

“勞煩了。”

“皇貴妃娘娘客氣了。”

正要進正殿,外頭卻傳來太監的唱和:“皇後娘娘駕到。”

年玉嵐停住腳步,回頭望去,就見皇後帶著一行人走過來,這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場麵,可她卻感覺到了一絲敵意,是皇後的眼神。

“妾身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貴妃有孕在身,不必多禮。”

馬佳氏見皇後皇貴妃二人氣氛不大對付,主動開口道:“二位主子快進去吧,太後娘娘一早就等著了。”

淑哲看了眼馬佳嬤嬤,心中不由生出些怨憤,她才知這馬佳氏的侄兒是年羹堯麾下的一個小將,難怪她近來對年氏愈發殷勤。

她們烏喇那拉家也不是沒有可用之人,可皇帝偏偏不重用,要知道當初先帝能平定三藩,其中也有她阿瑪費揚古的功勞,烏喇那拉家才是真正的武將之家。

年玉嵐落後兩步進了正殿,陪在太後身邊的完顏氏就要起身行禮,卻聽太後道:“都坐吧,今兒是家宴,不拘那麼多禮數。”

完顏氏隻得笑笑坐下,先帝在的時候她們這些妯娌誰也不比誰高貴多少,如今她是郡王福晉,她們兩個卻成了皇後和皇貴妃,真是不能比較。

眾人落座後,太後終於瞧見了吉珍。

她似乎又走了一步爛棋,這個外甥女於她毫無血緣,可也代表她的麵子,偏偏皇帝半分也不肯給,聽說至今未侍寢過,還是處子身。

“吉珍,過來近些給哀家瞧瞧。”

“是。”

“端的是好模樣,可惜入不得皇帝的眼,該有人□□□□才是。”

年玉嵐用手掌覆在小腹上,她知道太後在等她接話,可她並不願意給四爺□□女人,那樣太惡心。

馬佳嬤嬤提醒道:“太後,今兒可是有幾出好戲呢。”

太後點頭道:“那咱們就去戲台那兒,聽聽戲啊,心裡也能痛快些。”

小姑娘陪著看戲,不一會兒就昏昏欲睡,年玉嵐看著女兒小雞啄米一樣,拍拍她的手背,道:“你啊,出去走走吧,小心一會兒磕在桌子上。”

小姑娘眨巴了幾下眼睛,小聲道:“我不困啦,要陪著額娘看戲。”

年玉嵐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幾出戲她不怎麼喜歡,聽的也是昏昏欲睡,可她不是小孩子,睡過去就該叫人笑話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宴,小姑娘望著天上的明月,心情變得有些激動,一會兒筵席散了她們就能回圓明園了。今兒不光是中秋,還是福沛的生日呐。

這些女人都無趣的很,中午阿瑪來請安時一個個待額娘恭敬順從,阿瑪一走,她們就又隻巴結著太後皇後,當真是勢利眼。

“這是怎麼了?”

小姑娘笑的眉眼彎彎,卻不說話。

年玉嵐看著女兒嬌俏可愛的模樣,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喜悅,有寧兒在身邊,她好像什麼都可以不在乎。旁人的冷言冷語又如何?她知道自己已足夠幸福。

筵席散場,母女倆在馬車裡說笑著,不一會兒就到了圓明園。

隻是遠遠望著太亮了些,恐怕要點上一萬盞燈,才會讓夜晚中的圓明園這般明亮璀璨。

一進到圓明園內,道路兩側皆是造型各異的彩燈,簡直像是在逛燈會。

年玉嵐和小姑娘對視了眼,都有些迷惑。

遠遠聽見福沛的歡呼聲,母女倆不由加快了步伐,離深柳讀書堂還有幾十米遠,母女倆終於看清了那被銀杏樹遮擋住的發光體,竟是許多兔子造型的彩燈。

四爺和福慧父子倆最先發現她的到來,四爺長腿闊步的向她走來,隱隱帶著些酒氣。

“皇上怎麼連朝服都沒換?”

“陪他們玩兒,一時給忘了。”

福沛發現了自家額娘,瘋跑著過來,離著年玉嵐還有幾步,小家夥自覺地刹住腳步,嘴裡興奮地介紹道:“阿娘,你看這個兔子燈!阿瑪送給沛沛的!”

“這麼喜歡啊?”

“是啊,沛沛就是屬兔子的!”

年玉嵐牽著小兒子的手,柔聲道:“是,我的福沛是雍正元年出生的,正是兔年。”

一家人逛了會兒彩燈,不遠處的天上又綻放開了煙花,遠遠瞧著,應該是蓬萊洲上放的。

“啊啊啊啊!煙花也是小兔子形狀!”福沛激動地叫嚷道。

福宜唇角露出抹笑意,道:“哪裡是小兔子?明明是肥兔子。”

福沛愣了片刻,懷疑的看著福宜,他十分懷疑哥哥又在指桑罵槐,可是沒有證據。

四爺陪著年玉嵐回到殿內,放任小家夥在外頭瘋玩兒,福沛跑著跑著感覺有什麼東西掉了,撿起掉在地上的懷表看了眼時間,糾結了片刻,終於下了決心,跑到殿內道:“阿瑪,阿娘,沛沛要去睡啦!明早還要叫哥哥們一起讀書。”秀秀哥哥說按照他的方法,晚上按時睡覺,堅持九九八十一天就可以獲得一項厲害的本領。

“去吧,好孩子。”她以為這孩子得催促著才能去睡,沒想到他這般自律。

小姑娘和福宜福慧一聽弟弟這麼自覺,也都各自表示要回去睡了。

“這小子最近自覺過頭了吧!”福宜看著福沛的背影,忍不住搖頭,他還想跟額娘說說話呢,今兒可是中秋。

福慧笑著道:“沛沛近來是自覺的很。”

“六十,咱們一起睡吧!正好可以說說話。”福宜主動提議道。

“好呀,我也正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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