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的人,隻有兩種存在——是小善,不是小善。
對於那些誘惑,班哥幾乎不需要任何毅力抵擋,但麵對寶鸞,他需要用足十成的毅力。
前幾天旖旎的夢不合時宜浮現腦海,班哥呼吸一重。
十幾歲的少年,再如何對旁人冷血無情,對自己心愛的女郎,身體卻誠實得很。成長期青澀而狂烈的洶湧澎湃而來,他第一次做了春|夢。
寶鸞踩瓦踩膩了,湊近班哥:“你發呆想什麼?”
班哥回過神,麵上平靜,拾起軟綿的絲鞋替寶鸞穿上,手指撫過那細膩柔軟的肌膚時,脊椎一陣發麻。
他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在想今晚你要和我說什麼重要話。”
寶鸞哼哼兩聲,目光自班哥俊美的側臉掠過,像是發現什麼,她問:“你臉上塗什麼了?”
“沒、沒塗。”
班哥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寶鸞一雙手捧住他臉,大拇指搓了搓。這一搓,手上全是細白的英粉。
寶鸞驚住:“你還真傅粉了啊?”
班哥彆過臉,低聲:“不是你說我黑了嗎?黑得都認不出。”
寶鸞一愣,扯了扯班哥衣袖:“生氣啦?”
“沒有。”班哥悶聲答。
“好啦,彆生氣,我又不會笑話你,長安城傅粉的郎君大有人在,又不止你一個。”
寶鸞強行掰過他的臉,用手帕擦去他臉上的英粉。班哥皺眉,卻沒有掙紮,任由寶鸞折騰。
她柔聲道:“傅粉傅得了一時,傅不了一世,你現在黑是黑了點,但沒關係,有我在,我會讓你白回來的。”
班哥默聲,低眸聽她念叨。
苦頭婆心的話,倒豆子般往外倒,她小嘴叭叭地說個不停,他卻覺得像黃鸝鳥唱歌一般好聽。如果她說起他變黑時沒用嫌棄的眼神,那就更好了。
忽然寶鸞話語一轉:“你今晚帶酒來,是不是想灌醉我?我醉了,便不會嘮叨你。”
班哥立馬否認,想到今夜她可能會一直用嫌棄的目光看他,他忍不住試探問:“要喝一口試試嗎?”
寶鸞想了想,兩手往後一撐,嘴巴撅高:“來吧。”
班哥伺候她喝酒。
喝了兩口,她兩隻水杏眼眨啊眨,粉白的麵頰泛起酣紅。竟是醉了。
“你這個壞人,明知我喝不了酒還拿酒讓我喝。”寶鸞委屈呼氣,腦袋暈暈的,戳戳酒瓶子:“不過這酒怪好喝的,不嗆人,再給我喝一口。”
班哥知道她酒量不行,所以才選了不烈的甜清酒。他原意是想讓寶鸞喝酒賞月,將注意力從他曬黑的事情上轉移,絕對沒有故意灌醉她的意思。
旁人喝十壺都不醉的甜清酒,寶鸞才喝兩口就醉了。他有些懊惱自己今夜帶酒來。
寶鸞喝完半壺,班哥怕她喝太多傷身,及時阻止。
寶鸞努嘴,催促:“喂我喝嘛。”
班哥:“喝完了。”
寶鸞:“撒謊,明明還有。”
班哥一口氣將酒灌進肚裡,倒立酒瓶:“現在沒有了,一滴都不剩。”
寶鸞眼睛越瞪越大,最後乾哭一聲:“你變黑了,心也變了,連口酒都不給我喝。”
這一通質問砸下來,砸得班哥手足無措,他連忙哄道:“我沒變,我的心永遠都不變,你要什麼我給什麼,我現在就去取酒給你喝,好不好?”
他什麼都不怕,就怕她哭。哪怕她是假哭,眼裡連滴淚都沒有,他仍是心疼。
放在心尖上的人,怎舍得讓她受半點委屈?她裝模作樣皺個臉,他舉雙手投降。
班哥作勢就要抱寶鸞下去取酒,嘴裡道:“事先不知道你愛喝,隻帶了一瓶回來,好在今天不關坊門,我現在就去東市買,來回一個時辰,你先去屋裡等,我儘快回來。”
寶鸞聽到他要走,下意識摟緊他脖頸,雙眼醉醺醺:“我不要你走。”
如小鳥眷窩般,她依偎他肩頭,委屈控訴他這幾個月不與她玩耍:“我不要你的禮物,我要你多陪陪我,你總是不見我,我都快忘記你長什麼樣子了。”
她鼻頭一紅,天真而稚氣地對他說:“班哥,我想你了。”
班哥大腦空白,心臟驟然狂跳。
他呆滯地望著她,如同一具被抽取魂魄的傀儡。
頃刻。這具傀儡奪回意識。
他一把捂住她嫣紅的小嘴,俯身吻了上去。
隔著手背,這個吻短暫而夢幻,似月光般溫柔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