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三公子,我們和離...(1 / 2)

逢君 希昀 11412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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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風穿林渡湖而來,拂開她鬢角的碎發,露出一張無比清致的麵容,徐雲棲神情凝重扶住燕少陵抽搐的雙肩。

竹篾插入他左背,離心口位置極近,形勢不容樂觀。

第一要務得先切斷竹篾,方能處理傷口。

先判斷一番形勢,徐雲棲果斷開口,“來三名男子,抵住他下顎,膻中,腰腹三處,控製住他雙腿。”

混亂之際,這樣一道篤定的嗓音反而給大家注入強心劑,燕家的仆從似找到主心骨,很快照辦。

裴沐珊愣愣看著突然鎮住場子的嫂子,遲鈍地往後讓開位置。

銀杏連忙從人群一側繞至徐雲棲身旁,迅速將醫囊攤開,這是一個用牛皮製成的皮囊,將上頭係帶解開,分左右兩半,上麵嵌著密密麻麻的小口袋,每個口袋裡插著各式各樣的醫具。

上百雙視線牢牢注視著她,個個交織著好奇與驚懼。

徐雲棲目光釘在燕少陵傷處,抬起白皙的掌心,“鉸刀。”

銀杏利落掏出一枚銀色小鉸刀放在她手中,刀刃薄而亮,在豔陽下綻放出五色光芒,眾人甚至來不及細看,便見徐雲棲抬手小心翼翼,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那竹篾給鉸斷,快到燕少陵的身子幾乎都沒有抖一下。

就在這時,燕少陵貼身侍衛擰著駐守在馬棚的一名太醫過來了。

那太醫年紀三十上下,擰著個醫箱滿頭大汗奔過來,待瞧見一女子蹲在燕少陵身後,登時便愣住了。

侍衛幾乎不假思索出聲,“這位少夫人,煩請讓開,讓太醫給我家公子診治。”

徐雲棲全神貫注,壓根沒聽到,再次吩咐,“剪刀。”

銀杏一麵將剪刀遞給自家姑娘,一麵冷冷回過眸,眼風掃過去,目光尋了一圈,最後落在一個裝扮像是太醫的男子身上,

“竹篾插入燕少公子心臟附近,口中淤血堵塞,有氣絕之症,敢問這位太醫,你診治得了嗎?”

楊太醫頓時一噎,比起一位女子搶了他的位置,他更震驚燕少陵的傷口,探頭往他麵色一瞧,已慘無人色,太醫心頓時沉入穀底,這等傷勢,不知太醫院掌院範太醫來了能否處置,他沒有顧上跟銀杏爭辯,反而連忙吩咐身側醫童,

“速速去接了範太醫和賀太醫過來。”醫童領命而去。

燕少陵的侍衛急得雙眼冒火,衝到徐雲棲跟前,

“這位娘子,太醫來了,還請您讓開,我家少公子性命攸關,由不得耽擱”

他話未說完,人群後傳來一聲力喝,

“放肆,徐娘子乃針灸名醫,豈容你質疑,讓她診治,出了事,本王一力承擔。”

裴循急急忙忙搭著內侍的胳膊,快步來到人前。

眾人見十二王發了話,紛紛後退。

裴循迫不及待往徐雲棲望了一眼,小姑娘已手執剪刀,正打算剪開傷口附近的衣裳。

瞧見這等光景,在場所有女眷均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沒認錯,這位便是熙王府三公子新娶的媳婦,她竟是個大夫?

一個女人竟然堂而皇之去看男人身子,眾人一麵驚歎,一麵紛紛咋舌不已,除了裴沐珊,所有女眷紛紛背身離場。

裴循看著她,麵上交織幾分複雜,旋即吩咐楊太醫,“過去幫忙。”

楊太醫繞過人群蹲了下來,燕少陵的侍衛替過一位老仆,雙手扶住燕少陵身子,抵住他不叫他撲倒,卻還是含著淚憂心忡忡問徐雲棲,“徐娘子,您有把握嗎?”

徐雲棲無心回答他,也沒有功夫。

她一麵剪衣裳一麵指揮,

“速速準備一盆溫水,抬來一條長幾並錦杌,我要將患者安置上去。”

“銀杏,去馬車取來醫箱,準備止血粉。”

裴循抬抬手,示意侍衛行動。

銀杏這邊要動身,裴沐珊的丫鬟桃青擠在人群中哽咽著開口,

“銀杏姑娘,東西在哪兒,你告訴我,我去取。”

她看得出來銀杏是徐雲棲左右手,一時離不得。

銀杏立即清脆地回,“在馬車坐塌下方,那個銀色的箱盒。”

“我明白,我這就去。”桃青拔腿就跑。

這邊燕夫人已由人攙著顫顫巍巍過來了,在她身後則是幾位王妃並其他重臣官眷。

“少陵,少陵”老人家尾音發顫,淚水在眼眶晃動。

裴循見狀,連忙使了個眼色,目睹燕少陵慘狀的文如玉迅速轉身攔住了燕老夫人,“老夫人,您先彆急,少陵是受了傷,如今有”文如玉往人群深處那一抹倩影瞥了瞥,咬牙道,“有一位大夫正在診治,他一定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燕老夫人見兒子被人牆層層包圍,不留一絲縫隙,心中便有不妙之感,

“你讓開,讓我瞧一瞧.”

文如玉心疼地哭出來,“您就彆瞧了”

這時,裴沐珊從人群中退出來,她僵如礁石來到燕夫人跟前,行了個大禮,“夫人.少陵是為了救我才受的

傷.傷在後背,情況不大好。”她哽咽著,

老夫人何等機敏,便知兒子出了大事,眼底的光登時便欺滅了,身子搖搖欲墜,癱在丫鬟懷裡。

熙王妃與秦王妃等人急急趕到,熙王妃見女兒失魂落魄般,趕忙衝過來將她雙臂摟住,上上下下打量她,

“我的兒,你怎麼樣,傷著哪了?”方才瞧見女兒墜馬,她魂都快嚇沒了。

裴沐珊搖著頭淚如泉湧,“我沒事是少陵為了救我受了重傷,如今危在旦夕。”

說完,她雙目淬了毒似的朝不遠處的小郡主射去,小郡主心知捅了大簍子,嚇得躲在丫鬟懷裡嚶嚶不敢吱聲。

熙王妃臉色一驚,連忙扔開女兒,往人群前探身望去,隻一眼就愣在當場。

侍衛火速抬來一張長幾,幾人小心翼翼將燕少陵抬至其上,前方四人拖住他身子,兩人控製住他雙腿,將整個背心露給徐雲棲,而那個平日呆頭呆腦的小兒媳婦,穿著一身素裳有條不紊手執針具,開始給燕少陵清理傷口。

她神情鎮靜專注,表情紋絲不動,就仿佛一尊精雕的女觀音,讓人忍不住生出幾分信賴,與平日那笑吟吟不諳世事的模樣判若雲泥。

熙王妃儼然不敢置信,腳步踟躕著再也不曾往前一步。

這時,錦樓與馬場之間那道小門被推開,裴沐珩領著幾位太醫,飛快往這邊奔來。

前方人影幢幢,嗡嗡聲一片,除了女子細碎的哭聲,其中有一道嗓音格外乾脆利落,仿佛是珠玉一般很清晰地與眾人分彆開來。

“震針!”

“坎針!”

“坤針!”

“乾針!”

“艮針!”

隨著步伐越近,她嗓音更加清晰,連著那張臉也奪目地撞入眼簾。

麵容皎若明玉,沒有絲毫瑕疵,神情注視前方一動不動,仿佛被時間封印。

徐雲棲每吐露兩字,銀杏輕車熟路把對應的銀針遞給她,那一根根銀針又長又直,落在她白皙柔軟的掌心,由纖纖玉指捏著,精準無誤插入傷口附近五大經脈,幫助燕少陵止血固氣。

離得最近的楊太醫目不轉睛盯著,眼底明明含著幾分興奮,如此彆具一格的灸法令人拍案叫絕,五針下去,血勢很快就止住了,燕少陵短促的呼吸也有所平穩。

裴沐珩那一刻呼吸屏住,腳步頓在那裡,腦海有畫麵翻騰,

“你懂藥理?”

“我頗擅藥理。”

當時覺得這姑娘大言不慚,竟毫不謙虛,如今才明白,她是太謙虛了,那無懈可擊的專注表情,熟練輕盈沒有一絲猶豫的施針技巧,一舉一動無不彰顯大醫風範。

腦海裡那張笑吟吟乖巧溫順的小臉,與麵前冷靜堅毅的麵孔無限交織重疊,令裴沐珩生出幾分恍惚。

這一瞬,他不知是與有榮焉更多,還是對未知的好奇與擔憂更多。

她還有什麼事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