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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意是濯砂書院一個普通學子,書院春日裡收錄學生的那場考試他是摸著尾巴進的書院,他自認也算是十分努力,每日裡卯時便起來點著燈讀書,隻是他大概確實沒什麼天分,即便是這樣努力了,每回在書院裡的文章也隻能堪堪混個中遊。
他不敢嫉妒那些天賦好的學生,隻是平日裡,也不太看得上像方三那等子的人,占著書院裡珍貴的名額,卻又不好好讀書,成日裡帶著他那些小弟欺負那些讀書好又出身窮困的,他不過是因為不出挑,才沒有被這群人找上門。
這一回聽聞書院裡那個年紀最小,卻被認為最有天賦的學生,是一個憑著抄人文章混進書院的渾人,他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一時熱血衝上了腦門,就跟著周墨這群人下了山。
元意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可麵前人的腳步卻連停都沒有停下,紀淵漠然著神色,連眼神都不曾留在元意身上,“你不必同我解釋,有什麼要說的,你回頭便跟林子疏說去。”
瑉和看著紀淵深邁著他那雙素色的靴子,跨進了已經沒有門的酒肆,那盞風燈被他隨意地擺在了酒肆的門口,皺了皺眉打量了一番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完好之地的鋪麵。
然後在最角落的地方扶起了一張食案,就這麼施施然盤坐在了地上。
不像是來替他們酒肆出頭,反倒像是什麼鎮山的神獸。
瑉和瞥了一眼外頭那個如遭雷劈,頹然頓坐在地上的書生,門裡那幾個周墨帶來的大漢也都麵麵相覷,一副不知該怎麼辦的樣子。
瑉和勉強扯了扯嘴角,問道:“紀先生,書院那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紀淵手指在那台食案上輕輕點了點,涼聲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瑉和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方才勉強扯起的唇角都垮了下去,紀淵這麼說,就說明書院那裡這件事情就算沒有成定論,也大概是眾人皆知了。
“瑉晨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瑉和壓下了一張俏臉,眼底透出幾分執著,對上了紀淵那雙微微抬起的眼眸,“這麼說,你是想自證清白了?”
瑉和心頭一跳,她沒有讀過太多書,也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但是她以前聽津梁鎮的老人說起過類似的事情,隔壁鎮子一個孟秀才不知怎麼牽扯進了一檔子抄襲的事情裡,說是從那之後就再沒怎麼聽到過那位孟秀才的事情。
當時那位老人還給了句結語,這樣的事情,總歸是說出來容易,證明起來總是很困難的,隻是再困難的事情,她總歸不能叫自家阿弟折在這樣的事情上頭。
像那個孟秀才一樣。
瑉和沉沉的目光落進了紀淵的眼底,隻是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外頭周墨一步垮進了酒肆的大門,在管牧瞪視的視線裡又退了半步回去,神色頗為倨傲,目光落在瑉和身上,“就連紀先生都這般說了,你還認為你那個弟弟是個什麼好貨色,我今日砸了你的酒鋪,你們還是滾回你們來的地方,自然不會有人找你們麻煩了。”
這人顯然是沒挨夠打,瑉和手裡那根棍子揚了揚,卻見那人反而往前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