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子還有些固執,雙拳緊握,手上隱約有青筋暴起,瑉和一下子便拍在了管牧的腦袋上,他那頭雞窩一般雜亂的頭發一下便被拍的更亂了,還有幾縷從前頭垂了下來。管牧這才將神情鬆了下來,委屈地看著瑉和,唇角緊緊抿起。
眼看著管牧手上刺目的鮮血,瑉和深吸了一口氣,原本還有些紛亂的腦袋似乎靜了下來。她踢開腳邊零碎的瓷片和木片,拉著管牧盤坐在地上,掀開這小孩手上的衣袖,這才察覺管牧小臂上有一道一指長的傷口,傷口還在一點點滲著鮮血,有一部分衣服粘連在了傷口上頭。
好在時間不久,瑉和以前也沒少給家裡兩個小子處理傷口,她一點點掀開粘連的布片,細白的手指捏著管牧顯得有些黝黑的手臂,隨手撕下一截白布一點一點擦拭著上頭染上的臟灰和滲出的鮮血。
“莊家?是誰?”
聽見紀淵微涼的聲音時,瑉和一愣,隨後抬眸看了一眼,卻見那人的眼睛看著管牧手上那條刺目的傷口,瑉和沒有多想,再次低頭仔細地處理傷口。
隻是管牧眼下正氣著,丟出一句“是一個混蛋!”就緊抿著唇不肯開口,方才好不容易鬆下的神情又緊繃了起來,手上的拳頭似乎隱隱又硬了起來,瑉和一巴掌拍在管牧的手背上,換來小孩兒又一次委屈的眼神。
其實瑉和知道阿牧說的是誰,對於管牧指認的那人,她有些不置可否。瑉晨年紀尚小時,一直是瑉和帶著他跑,直到瑉晨進了鎮上一家富戶的學塾,他才有了幾個同齡的夥伴,管牧便是那時候認識的,而當時同瑉晨玩的好的除了管牧還有一個姓林的小孩。
而管牧口中那個姓莊的,便是同瑉晨他們幾人不怎麼處得來的,“那人應當是叫莊元,在津梁鎮的學塾裡,常常同阿牧打架。”
瑉和將手上簡單包好的傷口打了個活結,眼下她手上沒有藥,隻能去外頭找個醫館重新上藥。
紀淵看向了從進來之後一直便沒有說話,避到角落去的那個白衣童子,那白衣的少年觸到紀淵的眼神,神色微動,幾步上前,一板一眼地說道:“先生放心,我會去查清楚的。”
瑉和聞言,捏著管牧衣袖的手頓了片刻,隨後將他方才被自己撕開的袖子攏好。她原先以為,紀淵問起此事,頂多隻是想從他們這處問出他們幾人的過節。
這位紀先生隨手丟給那白衣童子一件東西,速度太快瑉和沒有看清,那少年拿到了東西便垂下了手,素白的衣袖垂下,遮擋了瑉和的視線。
外頭的日光不知何時掛到了門前酒肆的帷布之上,刺目的光線透過帷布的縫隙,在空缺了大門的酒肆門內凝成了一條光線,少年腳下的步子沒有絲毫停頓,腳下轉了道彎踩過那道日光便往外頭走去。
瑉和的袖子一緊,才察覺原本盤坐在地上的管牧不知何時扶著牆麵站了起來,“我也要去。”
管牧的神色執拗,少年烏黑的眼珠盯著前頭那刺目的白光,瑉和似乎又記起了那年這小孩兒頂著一身的傷回來,神情異常地執著,眼睛微亮,卻是同她說:“姓莊那小子不過就是比他大一歲,否則他一定能把那小子按在地上揍。”
瑉和神色恍然,卻沒有阻止管牧,隻拍了拍管牧才包好的那隻手,“你要去也可以,到了那裡,記得叫鎮上的秦先生重新替你上藥。”瑉和眯了眯眼,“若是叫我知道你沒去……”
管牧的神色陡然清明了起來,“和姐,我會去的。”
一直到兩個小孩兒的背影消失在晨光裡,瑉和跪坐在地麵上的身子鬆了下來,身前突然多出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手上的紋路看著比她這樣一個姑娘家看上去都要細膩,隻手指骨節的地方添了幾層薄繭。
瑉和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