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瑉和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身穿素白麻衣的青年如入自家屋舍一般，繞進了後院最角落的屋棚，從裡頭牽出一頭懶洋洋的還有些不情願的黃牛出來。
許是因為生人的原因，那人才走到屋棚的柵欄口，那老黃牛的兩隻前蹄一撅，竟是屈蹄坐了下來，那隻固執的牛頭往著紀淵另一側的方向低下，在地上找著它前些日子拱出來的乾草。
這頭老黃牛從他們阿爹在時就在家中了，論起資曆，也不必管牧低，瑉和看熱鬨一般靠在自家過堂外頭的石牆上，並不準備上去幫忙，這位紀先生本身大的很，在她家都已經將地方摸得一清二楚，一頭黃牛顯然也不會難倒神通廣大的紀先生。
秋天的毒日頭高高掛在上頭，將屋棚的內外分成兩半，那隻半露在外頭的牛蹄往回縮了一縮，下一刻，瑉和就見這位紀先生拉了拉牛繩，卻沒有絲毫作用。
那人突然放開了牛繩，就在瑉和以為紀淵應該放棄了的時候，他忽然在老黃牛牛頭的位置蹲了下來。
瑉和瞧見那人撫了撫老黃牛耳下的位置，隨後一手拎起它垂下的耳朵，還往著瑉和這處看了一眼，隨後也不知說了什麼，那黃牛便站了起來。
瑉和還沒有回過神來，便被紀淵一把提上了板車，老黃牛步子沉穩，熟門熟路地跨出了後院那扇全開的側門。
這兩扇雖然沒被人踹過但看著也有些搖擺的側門被人隨手合上，紀淵順手摘了一支隔壁院中爬出來的柳枝。
一雙乾淨的手握著柳枝，時不時地拍一拍前頭有些懈怠的老黃牛的側臀，看上去總歸有種古怪的不合時宜。
瑉和扶好不停搖晃的板車，攏了攏自個兒的裙子，好奇地看著前頭那人，“你方才說了什麼？”
紀淵懶洋洋地坐在板車前頭，“你以後便知道了。”
瑉和往後頭回頭望了一眼，自家酒肆的側門已經被好好地關好，可前頭還是一片糟亂，雖然如今晉州沒出什麼盜匪的傳聞，且她鋪麵上一團亂麻，說不準就算有賊上門恐怕也得可惜兩聲然後給她留塊白布，可瑉和總歸會有點擔憂。
若是那賊是個不愛走空的呢？
瑉和抿了抿唇，還是開口說道：“你先放我回去，我酒肆的大門壞了，我且得將它修好再……”瑉和話說到一半便瞧見那人沁涼的眼神，叫瑉和不由得便停了話頭。
紀淵看著瑉和睜著一雙無辜地眼神，露出半點心虛的模樣，微挑了下眉，“你那地方，也怕賊惦記？”他一眼便看出了瑉和在擔心什麼。
瑉和聞言也顧不得自個兒傳來隱痛的脊背，睜大了眼睛，手指緊緊扶住板車的邊緣，便開始同紀淵辯駁，“你知道什麼，就算我那酒肆前頭的鋪麵都被砸了，可誰知道那賊會不會是什麼好酒之人，眾所周知，酒肆裡除了銀錢，最珍貴的便是那藏下的酒釀了，若是那賊不甘心，偷拿我藏好的酒釀，那才是真真叫人最是心痛的。”
瑉和自覺這話說的有理，這會兒也不覺心虛了，撐著一股氣想跟紀淵辯個清楚，也好叫他知道自己其實也不是那麼沒文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