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2 / 2)

br />褚月見察覺扶著自己的人一頓,彎著嘴角將心中的疑意問了出來: "你是不是很喜歡我?"不然為何總喜歡跟在她的身後,任由她如何欺負都不肯離去。在昭陽,褚息和是她唯一一個,可以隨意欺負的人。

除了喜歡她,她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她絲毫不覺得自己講出來的話有什麼不對,隻是憑著本意問出來的。

褚息和聞言瞳孔震動,扶著她的手僵住了,心中翻湧著強烈的情緒,卻茫然不知該如何回應。他拿不準褚月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在他翻滾著情緒猜測時,耳邊忽然溫熱擦過。轟的一下,他的臉燒了起來,扶著的人也鬆了力道,察覺後又手忙腳亂地扶著。

那一刻他聽見了山海在咆哮,蕭牆在坍塌。

“阿和若是喜歡我,就去殺了他們,然後我們就能一輩子在一起。”她沉著眼眸冷靜的蠱惑說著。

她沒有半分權力,動不了群狼環伺的那些人,所以隻能依靠褚息和,哪怕她其實也想殺了褚息和。

“殺了他們……就能在一起?”褚息和神情怔怔,偏頭看著眼前的人。"對。"她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道: “永遠在一起。”

哪怕知道眼前人說的話不可信,但他還是有強烈的喜悅湧上心間,猶如浪潮一樣的情緒,幾乎將他溺斃在其中。

“你將我扶去那邊,然後去殺了他們,這樣我們一起活下去。”褚月見仰了仰下巴,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讓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去殺人,無疑是讓他去送死。

褚月見被他扶在一邊坐下,斂下眼睫將裡麵的情緒遮住,乾裂的唇抿出血色。她被抓住絕對會死,但褚息和不會,憑什麼隻有她一人去死,褚息和應該和她一起。她現在沒有力氣,跑不掉了,所以她在騙褚息和主動去送死。

褚息和自幼由太傅教導帝王術,身邊亦有不少教導武藝的師傅,怎麼也能抵禦一段時間吧,能多活一段時間就是賺到的。

褚息和真的聽話的去了。

褚月見靠在石頭後麵咧著嘴,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前一黑,然後栽倒在雪地裡閉上了眼睛,眼角的晶瑩滴落凝結成珠。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鐘聲敲醒了,原本寒冷的雪花沒有了,她被人裹在柔軟的被子中,周

圍還燃著炭火。

“你醒了啊。”溫潤的少年音響起,將她的茫然打散,喚回神來。

偏頭一看,是位身影修長的少年,他一身清雅的月白正青色,眉眼都是帶著恣意。這是一位矜貴的世家公子。

他見屋裡的少女神情怔怔的模樣,頓感有趣,緩步上前拿起一旁的茶壺,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褚月見立刻警惕地看著他,並沒有接過來。

他見狀彎眼一笑,將手中的溫水放在她的手上,褚月見隻覺得掌心溫熱。

“唇。”他抬起手中的折扇點了點自己的唇,繼而眯著促狹的眸子道: “乾裂了,潤潤。”褚月見這才閃爍著目光,埋頭將杯中的水喝了下去。

方才喝完擱下杯子,原本懶懶倚在一旁的清雅少年,挑著溫潤的眉眼道: “其實我下毒了。”他惡作劇般說完停頓一下,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略顯感歎道: “穿腸毒藥呢。”話音一落,沉默著的褚月見抬起了頭,眸光未動,猶如一潭死水。不管有沒有毒,褚息和死了她都活不了,沒有差彆。

相對於褚月見的穩坐不動,他等了有幾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看見的,頓感失望。他瞳孔微流轉,又換了一個說法: “其實我有解藥,你暫時也死不了,要不要找我要?”其實根本就沒有下毒,單純的覺得有趣,想要逗她而已。

不過小姑娘還挺倔強的,當真半分不配合,根本不在意自己有沒有中毒,也不在意自己被誰救了起來。

褚月見不搭理他這句話,環顧著四周,四周都是神龕,龕中的神像姿態各異,表情卻帶著一樣的憐憫與冷漠。

“這裡是什麼地方?”褚月見乾啞著嗓音,對著他說出了第一句話。他也不隱藏位置,直接回複道: “神殿。”

也未說明是什麼神殿,但褚月見聽見後,眼中迸出了光,忽然丟掉身上裹著的被褥,蹣跚著往外麵去。

接觸到外麵熾烈的光線,她有瞬間的眼酸,卻還是往外麵走著。

她受風雪欺壓數年,唯有期盼世上有人將她拉出去,但沒有人,所以便將虛無飄渺的信仰放在神明身上。

身後的少年沒有想到,她聽聞神殿的反應這樣大,還以為是因為昭陽這段時間打壓祭師,拆卸神殿,心中擔憂所以才這樣反應。

但他跟著邁出去後,卻發現和他想的不一樣。她抓起地上的乾硬的

泥土,埋頭認真的捏著。

他心下好奇,便走了過去蹲在她的身邊,偏頭好奇地打量著她。十幾歲的小女孩眉眼都尚未張開,依稀可以窺見以後的模樣。她眸光明亮,神情認真,大約是光線剛好,他有瞬間晃神。等回過神後,見她將捏出來的東西放在空蕩蕩的神龕中,虔誠拜了拜。

瞬間他的目光帶上了不可言說的意味,轉著手中的折扇,似乎帶著不解道:“殿中神像巨大,你擱這兒擺手捏泥像?"

褚月見不搭理他,他便問不停,比褚息和都還要聒噪。

實在被問煩了,她才不耐地道: “親手捏的才能證明我的決意,他見我特殊,說不定先實現我的苦願。"

天真地揚著眉眼,不覺自己的無知。

他聞言一愣,頃刻笑了出來,滿心的愉悅使他疑惑問出來: “那你許了什麼願望,說於我聽聽,說不定我比神佛靈驗。"

說出來也不吃虧,所以褚月見直接開口道: “活著。”她隻有一個願望,活著,哪怕是苟延殘喘也要活著,但她方才在這個願中用了小心機。

她要活著離開這裡,去一個不再躲藏度日,有公平,有公正的地方,去一個誰也不知她窩囊的過往。

許是那日的雪突然下大了,他看著眼前說想活著的人,竟然覺得有些眩目,掌中的折扇不知覺掉在地上,被雪掩埋了。

畫麵悄然鬥轉,過往褪色,染上了悱惻意。蟬鳴迭起,夜色昏沉,月盤高懸於樹梢。

水晶簾箔雲母扇,琉璃窗牖玳瑁床,擺放裝飾奢華,鑿地為蓮,薄紗低垂隱約遮住了床幔疊此起伏的身影。

褚月見翻過身想要捂著肚子蜷縮起來,雙手卻被攔下了,然後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個熟悉的字在體內。

修剪圓潤的手指緊抓著床幔,隻吃著卻不弄出來,肚子著實撐得有些難受。

牆上攀爬的淩霄花將其合成花骨朵兒,被驟雨澆打過後,齊齊盛開成至美之景。

“還要吃嗎?”抬起一張風光霽月的臉來,用著最冷淡的語氣說著那般言論。什麼要不要的!再這樣下去,她感覺自己的肚子得要吃撐爆了。這人真是太狠了。

褚月見咬著牙,眸中痛色,額間晶瑩滑落砸下,將自己的手收回來,然後抬手就無情的推開了他。

/>還不待她看清他的神情,便從床上滾了下來,猶如平地驚雷般發出巨大的響聲。

褚月見瞬間清醒了,猛地睜開了泛著水霧的眼,感覺熱氣猶在便抬手擦過額頭的汗,但麵色粉嫩熱氣遲遲不散。

她不過才小歇片刻,竟然連做兩個不同的夢。

因後麵的夢衝擊太大了,她對前麵的夢記憶並不太,隻是隱約記得好像,她是夢見原主帶著褚息和逃亡,

至於後麵究竟結果如何,她記不太清楚了,醒來後腦中一直盤旋著那張臉,還有他說的那句話。

腹部的飽腹感好似猶在,褚月見下意識摸了摸腹部,夢中凸起的那一塊沒有了,還是平坦的。褚月見長籲一口起,心間泛起淡淡的鬱悶,抱著被子在床上翻滾著。

她總算知道原主為什麼會對奉時雪下手了,那張臉掛著冷漠,在做著其他的事真的就很彆有一番風味。

漫漫長夜,她現在好像也有些饞奉時雪了,但是不敢去找他。

要是奉時雪不想殺她就好了,反正她都要回去了,不知道回去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得嘗所願。這個念頭一起,褚月見就趕緊駁掉了,她現在可真的是太不要命了,竟然敢想這樣的事!褚月見眼底閃過一絲可惜,覺得與其想著這件事兒,不如想想該如何漲些好感‘傍身’。這邊的人抱著被子鬱悶翻滾,而另外一頭偏殿,卻燃起了燭火,搖曳間平添暖意。又夢到了她,這是第幾次已經數不清了。

近日她來的次數好像已經有些少了,不過他不是很在意,因為陳衍讓沒有時間來找她。雖然來得少,但是夢見的次數卻多了起來。

奉時雪神色懨懨地坐起來,烏黑的發披於身後,眉宇鋒利,低垂著眼瞼壓下藏著不饜的瀲灩華光。

坐在床上緩了半響,直至體內的悸動散去,他方才抬起眼,目光落在了一旁擺放的雕花銅鏡上。他麵無表情地站起身,雪白的衣袍迤邐而過。

奉時雪坐在鏡前,閉眼仰頭靠坐椅背上,骨節分明的手搭於把手上,冷白的膚色染上一抹淺薄的粉。

方才她怎麼又不情願了,可不是她非不要命的纏上來的嗎?

那嬌柔帶泣說著不要的聲音,好似猶在耳邊縈繞著,他恍若身如其境,胸膛不斷起伏著,偏頭攢眉呼吸出炙熱的氣息。

放在一旁的手忽地青筋暴起,緊緊抓著把手,即便是這樣忍著

也不願意碰一下,生怕碰到了上麵的字。

急促的呼吸過後,他攢起的眉峰緩緩鬆開,半睜著眼,視線落在銅鏡中,裡麵清晰地映照著他此刻的模樣。

霽月風光,不縈於懷本就是假的,他想要鴛衾謾展,浪翻紅縐,但不得其願,所以不饜的婪欲染上了眼。

奉時雪的視線掠過眉骨上的那顆紅痣,忽然彎了眼,抬手撫過紅痣一路往下,似那雙柔軟的手掃過。

想殺她的心忽然就淡下去了,這股殺意很突兀就轉變成了另外一種情緒。

他不想用攝魂魘住人,所以之前給陳衍讓的東西,他打算收回來了。

星火燃過一截非白,香火垂下便燃儘了,黑幕將屋內完全籠罩,唯有細微的水砸聲在黑暗中分外的清晰。

他藏於暗中無人能看見,所以還是碰了那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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