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2 / 2)

還好他沒有跑,不讓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找人了。

褚月見目光微散地看著前麵的人,帶著有心的試探,她抱著衣擺走到奉時雪的麵前,仰頭看著他,眼中是藏不住的委屈。

自幼長在皇宮被嬌養的小公主,哪裡在這些地方過夜過,委屈是必然的。

奉時雪目光掠過她的眸子,並未開口講話,隻是這樣看著她,似是連對她的任何情緒都提不起了。

“你去哪裡了。”褚月見癟嘴,語氣帶上了埋怨。

她就是明知故問的,其實早已經看見他提著的東西,猜到他方才是出去尋吃的了,但她就是很生氣。

奉時雪似乎對她的質問很無言,錯身朝著裡麵走。

褚月見見狀咬牙,手疾眼快地伸手將他拉住: “你不許走!”

奉時雪轉頭看著抓住自己衣袖不放的手,纖細的手指不知在哪裡染上了汙穢,上麵還有擦痕。傷口很是新鮮,並非是昨日留下的。

他的視線往上移,一寸寸掠過她的雙腿,最後落在她的臉上,和她無聲對視。褚月見對視上後,忽然有種毒

蛇纏身的感覺,腿不知覺地顫抖著。心中縱然有些慫,但她臉上還是已經帶上了驕縱,似乎非要得到他的回答才肯罷休。

奉時雪不是不愛講話嗎?那她非要他對著自己講話,這是她為那負五十分在報仇。

反正現在她是想通了,她根本沒有辦法刷好感,因為不管怎麼樣,他都會想方設法的給自己減分。

“你是啞巴嗎?”褚月見仰頭和他對視,眼中帶著挑釁。

褚月見是真的不怕死。

奉時雪眼中閃過懨懨之情,掃過她泛水霧的眼眸,終於舍得開口了,聲音帶著晨間的喑啞,像是沙礫磨過帶著酥麻的感覺。

“精力還能這般好?看來也是無礙了,一會兒大約也不想吃東西罷。”

他又在學著褚月見往常的模樣,似笑非笑的表情帶著惡劣,視線掠過她變得緋紅的臉頰。褚月見聽懂他言語間的故意,這是在嘲笑她昨日沒有用暈過去了。

說起這事還都怪他,當時噴灑了自己滿身,若不是受不住那個場麵,她怎麼會暈過去!

拽著他的手在發抖,大約未曾被人這般諷過,所以受不住打擊,下一秒就該哭出來了罷,畢竟昨日哭得可沒有停歇過,對他很抗拒。

奉時雪眉眼挾裹懶懨的風雪,抽回自己的衣袖,轉身往裡麵走。

他沒有走幾步,便聽見身後傳來‘撲通’的一聲,有什麼悶聲栽倒在地上。奉時雪轉過身看見她緊閉著雙眸,不知生死地倒在地上。

她露纖細的大腿,內側還有蛇咬過的牙印,甚至還有被吸吮過後的紅痕,格外的顯眼。奉時雪上前,低垂眼眸,晨間的光線照得分外耀眼,一時之間瞧不出此刻是什麼表情。他居高臨下地凝視褚月見半響,過後才緩緩彎下腰將她抱起來。這個時候奉時雪才勉強注意到,褚月見原來輕得驚人,還沒有手中提著的肥碩兔子有重量。

她在宮中未曾吃過飯嗎?怎麼半分肉都沒有?

不過下一秒奉時雪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前,複而再克製地轉過目光,同時也默默收回方才的想法。大約都長到其他地方去了吧。

修長的身影順著光線緩步往裡走去,親密無間的影子也跟隨著漸行漸遠。

奉時雪的身後蘊了一道暖光,直至消失在晨光中。

*光怪陸離的夢正絢麗地凝聚著在一起。褚月見

看見了。

裝潢華麗的宮殿,卻不是如今的宮中,四周都是泛著憐憫的冷漠神像。神像巨大手握法器,姿勢各異,四處的金柱子上雕刻著蠅蠅古紋,顯得莊重又冰涼。

褚月見神情迷茫地走上前,伸手撫摸著神像的身軀,冰冷的觸覺使她回神了,順著視線往下落在自己的手上。

十二三歲少女的手,卻臟兮兮染著不知是什麼的汙穢。

這樣的手怎麼去碰了聖潔的神像?

她猛地心尖一抖,掩耳盜鈴般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後藏於身後。周圍沒有人,所以沒有人能看見,她方才差點褻神的動作。正當褚月見慶幸著,忽感身後傳來緩緩沉重的腳步聲,帶著衣擺迤邐拖地的聲音傳來。

又有人來抓她了?

褚月見心中慌亂,隻有一個念頭,她已經躲在了這裡,絕對不能被人抓住。眼中閃過厲色,褚月見抬首,看著前方的神像,咬著唇,顫抖著手往上攀爬。

爬上去後,她將自己藏在巨大的神像身後,坐在上麵神像頸部,那一塊突出來石雕後背上。腳步聲漸漸逼近,好似來人沒有發現她藏在神像的後麵。

不過片刻就有嫋煙升起,恰好,那些煙全部湧上了她的這個位置。

褚月見屏住呼吸,她的忍耐向來都很好,但也憋不了這般久,不一會兒就忍不住大口呼吸了。濃煙湧進,喉嚨都是抑製不住的癢意。

她忍不住咳嗽起來,待到出聲之後,方才反應過來,雙手捂住嘴,眸光顫動。

有布料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褚月見緊緊貼在神像後麵,肩膀緊繃著忍不住打顫,後背全都是汗

漬。

但她等了一會兒,並沒有人過來,好似她方才咳嗽出聲是自己的錯覺般。

褚月見等了一會兒心漸漸穩定下來,既然已經發覺到她在這裡了,卻沒有循過來,大約不是來抓她的人。

隻要不是,她便什麼也不怕,將捂住嘴的手放下,她掌心貼在神佛的耳垂上,然後悄悄地探出頭。

神殿安靜,正中央卻有穿著雪白狩服的人,眉眼精致漂亮似寒冰之雪,那雙墨眸與她靜靜對視。他一直在等著她主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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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月見本來以為自己就要摔得粉碎,卻意外落入帶著淒厲冷香的懷抱中。

緊接著有道視線駐足在她顫動的睫毛上,似帶著好奇。

褚月見雙手捏著他雪白的衣袍指尖泛白,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顫巍巍地抖動著鴉羽般的睫毛。

入眼便是那張方才令她失神的臉,他麵上無悲喜,似神龕中的神像般,靜靜與之對望。她此刻正在他的懷裡。

褚月見腦海中盤旋著這個念頭,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救了自己,還是懷疑眼前人是真的還是假的。她想要伸手碰碰眼前的到底是人,還是神像顯出來的虛妄法相。

當那沾著汙穢的手指點到他的眉骨,清明才出現在褚月見的眼中。

他沒有講話,半垂下眼眸,任她點著自己的眉骨,那一處什麼也沒有,乾乾淨淨的勝似雪。

褚月見被他放下了,雪白的衣袍上還有她方才留下的汙灰色掌印,像是被她刻意沾染的般。

見他轉身便要走,褚月見手疾眼快的將其拉住。

他停下腳步,然後轉頭靜靜看著她,似任何情緒都不能入他的眼。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褚月見第一次看見了自己的齷齪不堪,忽然覺得委屈,紅著眼眶開口道:"你能不能不要走?"

從來沒有人救過她,他是第一個。

大約是他太像神殿中,那眾神幻化成的人身吧,褚月見想要留住他。他駐足觀望她半響,低頭看著衣袍又臟了,閃過一絲懨懨之意。

“好。”那聲音清冷如泉水,帶著泠泠之音。

他的話音剛落下,便看見眼前這張臟兮兮的臉上,閃過燦爛的笑意,恍若絢麗的燦陽,他古井般的眼眸微微閃動。

褚月見好似半分沒有察覺,攥著手中的人往神像外麵走,語氣帶著天真的雀躍。

"你是一直住在這裡嗎?我以前沒有見過你。"其實她根本就沒有進來過,但有過耳聞。神殿中住著一個人,聽說是神的祭品,那是比她還要可憐的存在。

他沒有回答褚月見的話,被拉至在外麵,光明正大的坐在蒲墊上,手卻始終沒有放開過。“你叫什麼名字啊?”褚月見歪頭看著他,眼眸都是純粹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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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眉骨又被點了。

他掀眸看著眼前的人,眸光微動,隨即偏頭躲過,顯然是不喜被人觸碰。

褚月見不在意,盯著那一處看了看,然後彎眼嘴角的梨渦淺顯,開口誇讚道: “若是你這裡有顆紅痣,應該會很好看。"

他的目光掃過來,對她的誇讚毫無波動。

"真冷漠。"忽然褚月見嘴角撇出不屑的弧度,轉瞬即逝。

他都收納在眼底。

"你是啞巴嗎?"

這人長時間不講話,褚月見誇讚和辱罵,他都不為之所動,簡直比殿中的神像還要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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