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2 / 2)

直到時克然一身玄衣進帳,先行了禮,便被周文泰一把扶了起來。

“時兄不必客氣,快跟我說說,京中可有什麼傳聞?”

時克然開口前,先瞥了一眼帳外,直到周文泰點頭:“安心,帳外都是我的人。”

才同他說起:“君上稱病不上朝是假,一直在暗中謀劃。君上身邊的眼線來報說,朝中有重臣參了你一本,說你與戎狄私通,欲謀權篡位。”

“無稽之談!”周文泰欲抽劍,又強把怒火壓了下去。

“草原一戰,斬首戎狄部落勇士八萬,殺得他們片甲不留,逼著他們將侵占我大覃牧民的牧場、糧草、女人……一一歸還。若我當真與他們私通,何來血染大漠?”

“我也有此一問!可他們說,這是你跟戎狄早商量好的,根本沒有什麼斬首敵軍八萬,而是謊報軍情。”時克然安插在宮裡的探子,是背著父親的,不然父親定要氣惱。

沒得君上在相府安插眼線就行,他在鹹陽宮安插眼線就不成。

他這個都尉可不是白當的。不過借職位之便,也隻打探到了這點消息,更多的,便是沒有了。

“他們還說牧民依舊食不果腹、風餐露宿,並沒有將草場替他們奪回來。”

“你也不信我?”周文泰一拳砸在麵前的沙盤上,任由沙石濺起,一陣撲簌簌作響。

“我怎會不信你?我若不信,我今日就不來了。”時克然說完,先將自己的話否了,因他今日是奉了密詔來的。

“現在,不是我信不信你,而是你信不信我。君上有令,讓我接手帶兵。給我三日,整頓軍營。你即刻回鹹陽赴命,君上召見。”

周文泰明白了:“朝中是有人要陷害我。”

所以,那個大著肚子的胡姬女子,跟他與胡人私通,都是一派胡言。

隻不過做戲要做全套,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朝他身上潑汙水。

“隻是我想不明白,那人針對的是我,還是我父親。若是我自己,即便布下天羅地網,我也不怕。可若是衝著我周家而來,其心可誅!”

“我還在暗中調查,尚未查明是誰。不過想必也是武將,因老將軍跟文官沒有利益衝突。”時克然心中有幾分過意不去,分明是周將軍打了勝仗,自己未出一力,卻要分一杯羹。

不過眼下,周將軍的功績都被君上否了。那這隻軍隊,倒不知是福是禍了。

“妹妹那邊,得遇機會,我也會去幫你澄清的。”

“不必了。”周文泰算是知道,箏箏為何給他寫那封檄文。

其實早在時兄告訴他前,他便聽聞了這些傳聞。隻大覃民風彪悍,君上開張聖聽、倡導百家爭鳴,人心良莠不齊,有賢能之士出謀劃策,就也有那長舌婦繞唇古舌。

連君上跟前,都有言官死諫,何況他一初出茅廬的少將軍。被人非議,太正常了。

眼下,卻是攔下了時兄的一片好意:“不必了。就讓她恨我吧。我如今深陷漩渦,不想連累她,又為我擔驚受怕。”

周文泰總覺事情沒那麼簡單,這幕後之人早不上奏、晚不上奏,偏熬到父親病倒,自己子承父業,才去皇上跟前顛倒黑白。

到底是在忌憚什麼,害怕什麼?

難不成,是知曉父親帶兵,從不需要統兵虎符,老將軍隻要站在那裡,就是人心所向。

而他現在還太嫩了,沒那麼聲勢浩大,也沒有聚攏人心的能力。

就像此刻,將虎符交給時兄,他立即孤掌難鳴了。

得益於父親的耳提命麵,底下那幫將士,都知他們是君侯的子民,而不是周家的家臣。

父親沒有虎符調兵遣將,尚且不是十拿九穩。若自己想自保,更是難如登天。

“可你這樣,小妹會很傷心。”時克然既不願他遭受非議,更舍不得小妹那雙眼睛、又哭成了兔子。

“她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就不怕她死心眼,鑽牛角尖?”

“正因為如此,我才更要慎重。就讓她因為誤解恨我吧。”周文泰按住胸口,那裡裝著她那封書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