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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注定要做一場夢,時玥箏答應了。
“如果你想家,我可以陪你回來看看。不過就是要委屈箏箏,以病逝的由頭,在相府永遠消失,我們才能徹底安全。”周文泰知這是個餿主意,卻實無破局之法。
他不能再逼自己了,更多的自責,也隻不過是徒增頹唐。
“好。”時玥箏點頭。
夜半,他睡得格外安穩。
一連幾日沒怎麼合眼,白晝又疲乏,晚間她沒用藥,他也睡得很沉。
時玥箏趁著夜色起身,不能在這耽擱太久,她跟江敞都在試探彼此的底線。
若江敞逼得太狠,她就跟他同歸於儘,先殺了他,再自殺。
什麼家族榮辱,通通拋在腦後。她先是自己,然後才是誰的女兒。她活著的全部意義,不是為了給家族爭光。即便不能一直恣意妄為,也不能任人捏扁搓圓。
江敞是勵誌要成王敗寇的人,就算衝冠一怒為紅顏,也是不願為了兒女情長,跟時玥箏殉情的。
而她,若真在此停留數日,將江敞當成了死人。
成親後,人為刀俎,她為魚肉。
他有一萬個懲治她的法子。
時玥箏說不怕是假的,她也不過一個新嫁娘。隻是那份恐懼,她在強忍。
月色灑下一地銀輝,時玥箏取了自己馬。
若不是晚上起夜,小丫頭還不知嫂嫂剛來就要走。
隔了老遠,揉了揉自己眼睛。
確定沒看錯,立即跑了過去。
“嫂嫂,你要到哪兒去?你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
“是。”時玥箏已翻身上了馬,“噓”了一聲,隨後壓低了聲音,同她道:
“灼灼,我要嫁人了。以後,你照顧好他。”
“嫂嫂,你在說什麼呀?你不跟周大哥成親了嗎?你要嫁給誰啊。”虞灼急得快哭了,一把拽住她手中的韁繩。
仿佛被烈馬撞倒、拽了個踉蹌,也絲毫不在意。
她在軍中長大,跟在兄長屁股後邊,雖談不上擅禦馬。對烈馬,倒也不至於恐懼。
“是,灼灼,我要與仲公子成親了。”時玥箏說得輕描淡寫,仿佛早接受了這事。
可虞灼頭一遭聽見,接受不了啊。
仿佛聽見什麼天方夜譚,仰頭焦急道:“為什麼啊,嫂嫂,是不是周大哥做錯了什麼?您這樣做,不是要他的命嗎?”
時玥箏彆開她的目光,看向漫天星鬥。霽雪初晴,難得是個好天氣。
“沒什麼,這一生喜歡誰都是尋常,嫁給誰都有可能。”
“嫂嫂,我知道周大哥性子彆扭,可你懲治他,他也肯聽的。若他不在意,你拿自己受傷當誘餌,他怎麼肯乖乖就範?你比我更了解他,知道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隻是生病了。他既沒有做壞事,也沒有做錯事,純粹是無妄之災,不該有這樣的宿命。”虞灼從前看她的一雙眼睛,是欣賞、關切,現在隻剩怨懟。
“嫂嫂,你不能因為他現在不如從前意氣風發,就放棄他的。若是連你都放棄他了,那他還如何自己站起來。你不知他吃藥、練功,逼著自己站起來,有多辛苦。”
虞灼隻恨自己嘴笨,不能將周大哥對她的情意,表達出千萬分之一。
也恨那個悶葫蘆,非但不會哄姑娘家開心,還惹媳婦兒生氣,現在媳婦兒氣跑了,看他怎麼辦。
又沒時機和本領,像以前一樣死纏爛打追回來。卻還不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