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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年,科舉試。
毫無疑問,楚行舟通過了會試,並和諸位貢生一起於三月十五進行殿試。
東方既白,黎明的第一縷輝光照在了皇宮的簷宇上。鴻臚寺官員分彆在保和殿內東邊和殿外丹陛上正中設置了黃案。新貢生著袍服冠靴於丹陛排成兩隊,王公百官亦穿朝服分列於丹陛內外。[1]
蕭行徹立於百官之列,一眼便瞧見了站在前列的楚行舟。
而位於百官之首的白庭深,自然也看見了楚行舟,霎時間,他不禁眯了眯雙眸,有些不敢置信。
緊接著,鼓樂齊鳴,皇帝升座。楚行舟悄悄抬眼,但自己此時站在殿外,看不清楚皇帝長什麼模樣。
幸好此時是清晨,天氣涼爽,不然自己穿著這身袍服怎麼都覺得又悶熱又厚重。
翰林學士俞昌和從殿內黃案上捧出考題,出來交給禮部官員放置在丹陛黃案上。百官和貢生一齊向皇帝行禮。[2]
禮畢,禮部分發題紙。貢生跪受後,一個接著一個到殿內的試桌答題。[3]
而今開國初期,根基不穩,孟桓所出策題,必然是圍繞如何安內攘外的一係列話題展開。
隻不過前陣子剛出了韓複生的事,足以窺見世家大族的權力膨脹,這實在是大齊的隱患所在。可是——閱卷者皆為世家中人,如何能讓他們不起疑心,還能讓皇上注意到並且脫穎而出呢?
楚行舟拿筆染了墨汁,恭敬寫下自己的姓名年齡籍貫以及祖上三代後,便寫道:臣對。臣聞:民不知君,何以得國。傷心秦漢,生靈塗炭,讀書人一生長歎,民何以知君?而今開國之初,百廢待興……
時光流逝,不經意間,日落東方,霞光萬裡,整個皇宮仿似沉睡在天子的庇佑中。
“……臣末學新進,罔識忌諱,乾冒宸嚴,不勝戰栗隕越之至,臣謹對。”[4]
楚行舟落筆。
日暮,諸位貢生交了卷,散場。
今年的讀卷十分熱鬨,這期的貢生中,優異的過分優異,倒顯得其他人過於平庸。
俞昌和讀著手中這份答卷良久,他不知是何人所寫,但其上所用字體卻讓他的心戰栗了幾分。隨後他閱讀完全文,又感覺作者將世道闡釋得暢快淋漓,猶如撕開明月上的最後一層雲紗。
而那句“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則是全文的點睛之筆。
俞昌和心想,等到放榜之日,他一定要認識這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待八位讀卷官選定十份答卷後,禮部尚書賀雍將這些答卷呈給了孟桓。
孟桓看見一張答卷上的字體十分特殊好看,頗含雅量,視線一凝,隨即撕開了糊著名字的紙,上麵寫著楚絡兩個大字。
他讀完了全文,沉默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楚絡的年齡籍貫,不禁汗顏。
他接著讀其他的答卷,又選了其中兩份答卷,撕開一看姓名,分彆是樊客和陳允容。
樊客的文章,燦若披錦,無處不善。
陳允容的文章,中規中矩,沉穩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