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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維九月,序屬三秋。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翰林院內,蘇牧瞥了一眼楚行舟案上的硯台。
“楚兄,聽聞昨日俞大人送了你一套文房四寶?”
楚行舟抬頭看向他:“哦,那是俞大人的舊物,先前我曾好奇過他的硯台,他說若是我不嫌棄,就將他用過的筆硯贈予我。”
蘇牧頷首,莞爾道:“你也是幸運的,之前很多人向俞大人討要,他都不給。”
俞昌和也懂得道理,若是送了新的,旁人免不了要說閒話,這才將自己的舊物贈予自己的學生。但俞昌和是何人,一字難求,更彆提他用過的筆墨紙硯了,這老頭子當初寶貝得跟什麼似的。
楚行舟謙虛一笑:“承蒙俞大人抬愛。隻不過我粗笨,跟著俞大人也隻能略學些皮毛,倒是枉費了他的一番心意。”
蘇牧瞧了她幾眼,不知有幾句話需不需要提醒。楚行舟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於是道:“長遂兄,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蘇牧聞言,長歎,道:“行舟,這些話你也彆怪我說出來。你若是想要有大作為,光顧著學些筆墨是遠遠不夠的,翰林院也遠遠不是良禽長久棲息之地。”
楚行舟的表情一凝。良禽擇木而棲,這番話,在麵對一個非友非親的人麵前,是萬萬要謹慎開口的。況且蘇牧是俞昌和的下屬,此時卻點出他隻有筆墨之才,而無從政之能。“長遂兄,為何要說出這番話?”
“我見你也並非等閒之輩——若是我多說了,你就忘了吧。”
“不……長遂兄,多謝你的提點,楚某銘記在心。”
蘇牧見楚行舟也是有心之人,微微一笑,心道也算沒有提醒錯人。
雖說他出生在蘇家,但是與父親的矛盾亦日漸突出,他反倒羨慕楚行舟來去自由,活得敞亮。這種人是十分稀有罕見的。
他這輩子待在翰林院也就算了,但像楚行舟這般聰明剔透之人應該有所作為。
門外這時傳來騷動的聲音,二人對視一眼,走了出去。
原來是幾位同僚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談論什麼事情。
蘇牧開口道:“你們幾個在這裡做什麼呢。”
“啊,蘇兄,楚兄。”其中一人看見他倆,行禮道,“我們方才聽聞城東那條巷子裡有個人被殺死了,死狀非常恐怖,渾身是血,都看不清臉。後來大理寺將屍首帶回去,驗屍的時候發現他是浙江巡撫張至弘!”
蘇牧眉頭一皺:“張至弘?他不是一直都待在浙江嗎?”
“對啊,這次回來應該是回京述職的吧,莫名其妙人就死了!”
旁人也搭腔道:“這事稟報給皇上,聽聞皇上發了好大一通火!”
“當時屍首的旁邊還有一塊令牌,應該是凶手落下的,從形式上看,像是亳州的產物。”
“對對對,亳州那邊不是有很多商人嗎?我們剛剛就在猜這件事可能與那些商人有關係!”
蘇牧歎了口氣,對楚行舟說道:“近年的商人真是越來越猖狂了。”
“可是商人為何會對朝廷命官下手?這不是明晃晃地在與朝廷作對嗎?”楚行舟問道。
“哎。”蘇牧搖搖頭,“行舟你有所不知,朝廷抓不住他們,先前他們便殺死過幾個小吏,但風聲瞞得緊,且天高皇帝遠,朝廷拿他們沒辦法。隻不過這次直接鬨到京城裡來了,皇上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們的。”
亳州的商人,楚行舟曾經在池州的時候略有所耳聞,那時候經常有從亳州來的做生意。聽他們談話間,似乎亳州商貿上有兩個巨頭,但其餘的她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