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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的牢獄裡,出現了一個格格不入的身影。他身上的絳紫官袍乾淨得一塵不染,就連穿的皂靴也比四周的鐵欄杆要清爽。
蘇牧靠著牆角,聽見門口響動,一抬頭就看見白庭深一張清冷如霜的臉。
“你怎麼來了?”
蘇牧略顯尷尬,論他與白庭深的交情,大部分是來源於他們父親之間的交情。如今他身陷囹圄,白庭深應當是不會替他去求情的。再者說,白庭深這個性子,也不像是隨隨便便就替人說情的人。蘇牧不知道他的目的,於是選擇了最坦白的相問。
“你父親現在為了你的事忙得焦頭爛額。”白庭深攏袖,站得端正。
看樣子大理寺念在蘇牧是蘇從的兒子,並沒有給他上過刑罰,雖然是在牢獄裡關著,但皮肉上一點傷都沒有。
蘇牧垂眸:“勞煩白大人出去後向我父親轉告一聲,不必為我費心了,就當作沒有我這個兒子吧。”
“嗬。”白庭深聽聞,嗤笑一聲,“你這話說得輕巧,蘇府養你二十多載,你就是這麼回報的?你父親教你育你,你就可以輕輕鬆鬆毀了他的一世英名?蘇長遂,你做事的時候能不能長點腦子,你以為你一個人承擔的了所有的後果嗎?結果還不是蘇府來替你承受。”
每個人都是這麼對他說的,蘇牧已經聽得不耐煩了,語氣也開始不善:“你來這裡就是訓我的?”
“我有什麼資格訓你。”白庭深冷哼道,“這是你父親的原話。”
“……”
“他不能親自來見你,所以隻能委托我來。”
蘇牧訥訥地點點頭,下意識便對白庭深說了句:“多謝。”
白庭深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出真相嗎?”
“什麼真相?是我殺了人,這就是真相。”
“梅小公子呢,身量小,力氣肯定沒有你大。你若是想殺他,我不明白為什麼要用一根費力不討好的簪子來殺死他。”
蘇牧慌了:“我……當時我也沒顧得這麼多……”
“顧不得這麼多,就更可疑了。你不應該會選擇屋子裡大型易碎可以一下就能砸死人的東西嗎?何必用一根簪子,而且還不能確保他立即死掉。”
“我……”蘇牧百口莫辯。
這樣的謊言明明一眼就可以看破,真不知道大理寺乾什麼吃的。揣著明白裝糊塗也不必裝到這個份上。白庭深腹誹道。
他從袖中拿出鑰匙,解開了門欄上拴著的鎖,對蘇牧道:“走吧。”
蘇牧一臉懵:“去哪?”
“去蘇府。怎麼,難不成去白府嗎?”
“你……我……”蘇牧指指他手中的鑰匙,又指指自己,話都說不利索,一時無法接受這一係列的轉變。
“你父親向陛下無數次陳情,說此案有疑,總算得陛下鬆口,先將你放了,調查清楚真相再做定奪。”
“哦……那還勞煩您親自來一趟……”
“你覺得,你一個人走出大理寺,外麵梅尚書令的人會放過你嗎?”
蘇牧撓撓頭,覺得白庭深說的挺對。
白庭深的馬車就停在大理寺門前,但他沒有立即上馬車,而是回頭看了一眼蘇牧,示意他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