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晉江獨家(1 / 2)

天亮之後,大理寺那邊終於將從尹侯府搜來的罪證呈了上來。

乾德帝示意太醫上前驗尹萍裝藥粉的那個包,看到底是什麼成分的媚、藥。經驗老道的太醫將鼻子湊在藥包上嗅一嗅,便聞了出來。

太醫躬著腰如實回答道:“回陛下,這味藥裡包含了丹砂、雄黃、白礬、曾青、慈石,這五樣都是製作寒食散的材料,還有其他的藥材,待微臣回去一一查明再來答複陛下。”

乾德帝的臉在聽完太醫說的話後變得更加陰沉了,他對大理寺的人說:“傳朕的命令,尹家有弑君之心,關入天牢,等候處置!”

尹敏忠直到進了天牢,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明明幾個時辰之前,他還在跟乾德帝君臣倆推心置腹對飲甚歡,怎麼他才回房躺下沒多久,酒都沒醒,就變天了。他甚至隻穿著睡覺時穿的單衣,就被禁衛軍從房間裡抓了出來,連讓他披件外衣的時間都不給,一路拖著他進了天牢,凍得他手腳僵硬。

等他進了黑漆漆的牢房,他才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他除了不可置信還是不可置信,一個勁地搖晃著天牢的鐵柵欄,對獄卒喊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憑什麼亂抓忠良!讓陛下知道了,不治你們的罪!”

獄卒見他吵得煩人,就拿著鞭子走過來,冷笑著啐他一口,說:“呸,還忠良,會有忠良給君王下毒嗎?”

尹敏忠聽這話聽得一臉懵逼,追問道:“什麼下毒,本侯爺可沒做過那種大逆不道之事!你們不要誣陷人!”

獄卒冷哼道:“侯爺做沒做我可不知道,但上麵是這樣說的,幸好中毒的不是陛下,不然侯爺現在已經在去黃泉的路上了。”

尹敏忠聽得一頭冷汗,不可置信道:“這怎麼可能,晚膳的時候本侯爺跟陛下吃的喝的都是一樣的東西,為什麼本侯爺就沒事,這一定是有人想陷害本侯爺!”

獄卒道:“陷不陷害什麼的,不在我的管轄之內,我隻負責關押侯爺,至於侯爺有什麼地方覺得冤枉的,不如到陛下麵前再申訴吧。”

說完他便不再理尹敏忠,回去繼續睡覺了,大半夜的突然送這麼多人進牢裡,可差

點沒把他們忙死。

尹敏忠在天牢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家中女眷還在他身後哭哭啼啼的,聽得讓他心煩。他回頭遷怒她們,吼道:“這是怎麼回事!明明用晚膳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咱們家就給陛下下毒未遂了!”

女眷們在家中嬌生慣養的,哪裡進牢裡吃過苦?這天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還彌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嚇得她們膽子都要裂開了,又被尹敏忠這樣一吼,膽子小一點的都被嚇得哭了出來。

尹敏忠聽她們越哭越大聲,簡直又氣又煩,他指著自己的夫人,質問道:“你來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尹夫人被他看得一陣心虛,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應道:“我、我怎麼知道!我讓人安置好陛下他們之後,就回房伺候醉鬼一樣的你了!”

尹敏忠暴怒:“那到底是誰,家裡最後一個接近陛下院子的是誰!”

尹芝戰戰兢兢地回答道:“父、父親,我我我,回自己院子準備歇息的時候,看到姐姐端著一碗什麼東西往陛下住的院子去了。”

尹萍見尹芝居然還有臉出賣自己,一張臉扭曲起來,撲過去就要掐尹芝的脖子。

尹敏忠聞言,暴喝道:“尹萍!你最好給爹一個解釋!”

尹萍深知事態嚴重,為了能夠從輕發落,隻好避重就輕地推卸責任道:“女兒、女兒也不知情啊!母親讓我半夜去給陛下送醒酒湯,想讓女兒趁機得到陛下的寵幸,女兒沒想太多,就將醒酒湯送過去了而已,湯裡有毒我也是不知情的!”

尹敏忠轉向尹夫人,指著她氣不可遏道:“好你個賤女人,居然瞞著我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怪不得書上說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我欺,你就是個禍害!”

尹夫人什麼時候被尹敏忠指著鼻子罵過,當下就不服氣地頂了回去:“你在我這裡發什麼火,有種你去陛下麵前說啊!我隻是讓尹萍去給陛下送醒酒湯而已,裡麵的毒又不是我下的!”

尹敏忠看向家中老小,大聲質問道:“那到底是誰!給我滾出來!”

沒有人敢出來攬下這弑君之罪,畢竟是個人都知道,這事非同小可,最輕也得落得個砍頭的下場。

尹萍害怕自己做的事

被發現,趁著大家沒注意,偷偷地躲到了最後麵去,任由她爹怎麼發火,都不打算開口認錯。

尹家給乾德帝下媚、藥,結果導致乾德帝身邊的人中毒這事沒多久就在京城傳開了,朝廷百官即使不上朝不麵聖,也有所耳聞。得知尹家居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百官俱是痛心疾首,覺得尹家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尹昭儀跟小公子在宮裡受寵還不滿足,還想再送一個女兒進宮爭寵,結果鬨出這樣嚴重的事情來。好好的一個世襲侯爵,就這樣斷送了自己的榮華富貴。

以前覺得尹敏忠為了聖寵將自己的庶子送進宮給乾德帝當男寵已經夠荒唐的老臣,現在對尹敏忠越發地失望,一個勁地為尹家先祖感到不值,給先皇賣命才換來的大好祖業就這樣葬送在了尹敏忠手裡。

不過也有人幸災樂禍的,就是平日看不起尹敏忠做派的大臣,這次尹家舉家入天牢,他們就是第一個拍手叫好的。特彆是家中有女兒在後宮為妃,被尹昭儀壓製的,比如說戶部侍郎。

聽說尹家給乾德帝下藥,結果那藥被尹家那個庶子服用了,現在還躺在承光殿的龍床上生死未卜,楊侍郎簡直都要高興得給祖宗上粗香了。

“尹家這事做得妙啊,想算計陛下,沒想到算計到了自家人頭上。要是那藥再烈一些,直接讓承光殿那位小公子翹辮子就好了,那樣陛下的心不就會轉移到我女兒身上去了嗎?”

尹家給皇帝下毒,雖然皇帝並沒有中毒,但事情影響極其惡劣,朝中百官接二連三要進宮覲見乾德帝,上諫乾德帝處置尹家的折子堆滿了禦書房的龍案,甚至還有些臣子趁機進言讓乾德帝將尹家那個庶子也一並處理掉的。

乾德帝這幾日忙得不可開交,他既要審尹家,又要照顧還在昏迷的尹璁,還要應付源源不斷的奏折,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下巴都長出胡子來了,都沒空剃一剃。

他在禦書房裡翻臣子們呈上來的奏折,這段時間的奏折都是讓他處置尹家的,有建議滿門抄斬的,也有建議抄家流放的。還有讓他在處理尹家這件事上三思,讓他看在尹家先祖隨先帝立國有功,網開一麵的。

前麵那些乾德帝看過就

算了,怎麼處置尹家,他有自己的打算,就算外臣再怎麼勸他也無濟於事。但是看到讓他看在尹家先祖的份上饒過尹家這次的奏折,他就沉下臉將那些奏折摔到禦書房的地毯上,罵道:“豈有此理,尹家弑君,罪不可赦,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夠,居然還有人敢勸朕網開一麵的,真是居心叵測!”

榮華一邊將乾德帝丟掉的奏折撿回來,一邊勸道:“陛下,陛下息怒,身子要緊啊!”

乾德帝坐在龍椅上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等平息了怒意,才拿起下一本奏折來看。他不看這本奏折還好,一看更是怒不可遏。居然有大臣上諫說這次尹家下毒弑君的事是尹家處心積慮做出來的,他寵愛的尹家庶子是尹家安插在他身邊的內應,尹家有心謀反,應當誅九族,勸他把尹璁也給關進天牢嚴刑逼供。

他簡直要被這個大臣寫的東西氣笑了,一把將奏折拍在龍案上冷笑道:“這一個個的都好得很,打著對朕好的旗號,讓朕處理掉璁兒,不就是因為璁兒擋了他們家女兒的道嗎?可他們又知不知道,若是那天沒有璁兒,中毒的可就是朕了!現在他們居然勸朕除掉璁兒,是想讓朕成為忘恩負義的罪人嗎!”

榮華連忙跪下來說道:“陛下,陛下千萬不要聽信這些臣子的話,置小公子於不顧啊!那些臣子若是真想對小公子不利,奴才願意為小公子承擔一切罪名,反正奴才這條賤命也是小公子換回來的!”

乾德帝冷冷道:“朕怎麼會聽他們的話,處置璁兒呢。朕的璁兒何罪之有,他不過是生在尹家,身不由己的一個可憐孩子罷了,是尹家貪得無厭,自取滅亡,怨不得誰,要處置也隻會處置他們一家而已。朕會將璁兒保護得好好的,誰都彆想從朕身邊奪走他。”

說到尹璁,乾德帝的臉色終於沒有剛才那麼陰沉了,反而黯然起來,扶著發疼的額頭道:“也不知道璁兒醒沒醒,要是他知道尹家已經完了,他會不會高興一些?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了吧,他怎麼就沒醒過來看尹家的下場呢。”

榮華心疼小公子,也心疼乾德帝,就乾脆勸道:“不如陛下先回寢殿看看小公子吧,小公子都睡了好久了,萬一

醒來沒看到陛下,又要鬨了。”

乾德帝苦笑道:“朕倒情願他鬨,也不願意看他病懨懨躺在床上的樣子。罷了,朕回去看看他吧,朕出來也有大半天了。”

雖然承光殿作為皇帝寢殿,平日裡都很肅靜,但這兩日簡直安靜過頭了。宮人們甚至都不敢在殿內多說一句無用的話,走路都尖著腳,生怕弄出一些動靜來,吵醒靜養中的小公子。

乾德帝住的內殿更是安靜,裡頭隻留一位太醫和兩三個宮人伺候,尹璁就躺在龍床上,時不時被太醫用烈酒擦身散熱。經過太醫們兩日的照料,他體內的熱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臉色起碼沒有之前那麼紅,估計著也快醒了。

太醫剛給尹璁擦過一次身,就聽到有人走進來的腳步聲,他回頭見是乾德帝,就要下跪行禮。沒想到乾德帝怕吵醒尹璁,抬起手示意他免禮,他就輕手輕腳地退到一邊去了。

乾德帝大步走到龍床前坐下,看了眼還在熟睡中的尹璁,低聲問道:“小公子身體如何了?”

太醫輕聲應道:“回陛下,小公子體內的毒素已經排得差不多,暫時沒有什麼大礙了。隻是小公子體弱,又服了寒食散,難免會體虛一些,估計還要好一段時間才能恢複了。”

乾德帝嗯了一聲,見沒他什麼事了,就暫時讓他出去歇著,自己則留在內殿陪尹璁。

尹璁看起來消瘦了很多,如果不是殘留在他體內的毒素作祟,他的臉色應該是蒼白的,而不是現在這樣泛著不正常的紅。乾德帝見他這個樣子,心疼極了,隻能握住他的手讓他安心一些。

他把尹璁的手放到自己臉上,故作輕鬆地笑道:“璁兒你感覺到了嗎,朕這幾天長了好多胡子,都怪你還不醒來,朕都沒時間剃須。等你醒了看到朕這樣邋遢的樣子,可不能嫌棄朕。”

尹璁還深陷昏迷中,自然感覺不到他的胡須,也聽不到他說話。乾德帝陪了尹璁一會兒,外麵有人傳報說大理寺求見,他就放下尹璁的手,吩咐宮人照顧好小公子,才走出去。

大理寺那邊說已經準備好審尹家了,過來問他要不要過去觀審。乾德帝當然要過去,他可得親自幫尹璁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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