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晉江獨家(1 / 2)

蕭令這一歇就到了傍晚,外麵的晚霞穿過窗,將內殿照得昏昏黃黃。他睜開眼後微微起身,發現懷裡尹璁還沒醒來,讓他隱約有種時光倒流的錯亂感。

這好似他跟尹璁還沒決裂前的每一個傍晚,但他又清楚這並不是,他跟尹璁今天上午確確實實爭吵了一架,尹璁並非是正常睡著的,而是氣急攻心暈倒的。

想到這裡,他憐愛地摸了摸尹璁的臉。大概是太醫開的藥起了效,尹璁這會的神情終於舒緩很多,睡得也安寧了,蕭令才放下心來,起身往外麵走去。

榮華怕吵著他們倆休息,伺候他睡下後就出去守著了,也沒讓其他宮人進來。其他宮裡聽說了陛下跟小公子吵架,派來打聽消息的人也被他打發走了,承光殿裡靜悄悄的。

見乾德帝出來了,榮華才連忙上來問道:“陛下可是渴了餓了,要不要奴才傳膳,小公子醒了嗎?”

蕭令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榮華便知道了,輕聲道:“那奴才先讓禦膳房把晚膳送過來。”

禦膳房那邊被榮華提點過,除了正常的晚膳,還熬了一鍋粥過來,用砂鍋裝著,需要的時候放到火爐上熱一熱就能吃上暖呼呼的粥。

這鍋粥自然是給還在昏迷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小公子準備的。乾德帝對著這鍋粥發了一會呆,等榮華低聲問他是不是想喝粥的時候,他才搖了搖頭說:“這鍋粥就一直溫著吧,等小公子醒了再喂給他。”

榮華應了一聲,就讓小太監生個火爐,把砂鍋架上去用小火煨著,以免涼了。

因為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尹璁甚至還沒醒過來,蕭令這會也沒什麼胃口,晚膳隻隨便吃了些。過後想起來到給尹璁喝藥的時間了,又讓宮人把熬好的藥拿上來喂尹璁。

尹璁昏睡了一天,恢複意識時,就感覺嘴裡一陣苦澀,他下意識地抵抗那股苦苦的味道,然後就被嗆醒了。

“咳咳咳!!”龍床上的尹璁突然驚醒過來,將嘴裡的藥汁咳得衣服枕頭被子都是,明黃色上麵灑了褐色的藥汁,斑駁得有些觸目驚心。

宮人們聽到小公子咳嗽的聲音,連忙拿著毛巾熱水進去伺候,隻見自家陛下

正把小公子從床上抱起,一手攬著人一手給人撫背。

尹璁一陣劇烈的咳嗽後,人也清醒得差不多了,隻是一天沒進食,身體有些虛弱,連說話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蕭令接過宮女遞上來的熱毛巾給他擦了擦嘴,尹璁的下巴被抬起來,看到乾德帝後,昏迷前的記憶紛紛回籠,然後不管不顧地掙紮起來,用被嗆過而變得沙啞的嗓子嘶喊道:“你走開,放開我!”

乾德帝卻沒有如他所願那般放開他,而是繼續用力地捏著他的下巴,用熱毛巾一點點將嘴上脖子上的藥汁擦乾淨。可能是怒意未消,乾德帝給尹璁擦臉的時候力氣大了些,加上毛巾並不如絲綢柔滑,尹璁的皮膚都被毛巾磨紅了,疼得他嗚嗚亂叫,反抗得更厲害了。

但是尹璁一個身量未長成的少年人,又怎麼擰得過年富力強的乾德帝,很快他的所有動作就被乾德帝製住了。

蕭令隻用一隻手,就能將他反手擰住,讓他趴在自己懷裡不得動彈。他不顧尹璁的掙紮,對跟前的宮人說:“去,把粥拿來給小公子吃。”

尹璁手被禁錮住了,但嘴巴還在,聽了乾德帝的話,他故意反著說:“我不吃!你放開我!”

蕭令不管他在囔囔什麼,很快宮人就把一碗粥遞了上來。他借著宮人的手,用調羹在碗裡舀了一勺粥放到尹璁嘴邊,尹璁抗拒得厲害,用力地扭開臉躲避他湊上來的調羹,調羹裡的粥糊得自己一臉都是,也不在乎。蕭令見他不願意配合,又想到他今天對自己的種種表現,脾氣也上來了,冷著聲音問道:“你不吃,是想要朕用灌的嗎?”

說著便作勢要擰他的嘴,尹璁還記著他今天弄疼自己的事,等他手放過來,就張大嘴巴準備咬下去。

蕭令吃一蛭長一智,怎麼可能會被他咬到第二次?不過見他還想咬自己,還是有些難受的,於是二話不說就懲罰似的捏住他的嘴巴,惡狠狠地問道:“你還想咬朕,你真當自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嗎?”

尹璁聽了他這話,就誤以為他從來沒把自己當成人看。以為他養自己這麼久,隻當是捕捉到一隻野生的動物,出於征服欲,才一點點耐心地喂養自己。結果發現自己還會反抗,

所以就動了這麼大的怒氣。

既然乾德帝不把他當人看,那他也不必顧慮什麼了,大不了像市井裡亂咬人的瘋狗,最後被人打死那樣,被乾德帝處死罷了。如果他真的落得那樣的下場,他也認了,反正尹侯爺和尹夫人也一直說他隻是個小畜生小野種,就算他們已經生死不明了,但他們說的也許是對的呢,不然他這輩子怎麼會如此坎坷。

他這樣想著,就釋然了,也不害怕乾德帝了,甚至還咧開了嘴,嘶嘶笑道:“就咬你怎麼了,有種你把我打死啊。”

蕭令被反逆的他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但又不能真的對他做什麼。他忍著一股氣,咬牙問道:“你吃還是不吃?”

尹璁倔強地看著他,帶著恨意回道:“我不吃!你有種殺了我!”

蕭令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讓自己看起來好聲好氣一些,好讓尹璁不再抗拒自己。半晌,他緩和了語氣,耐心問道:“你要怎麼樣才願意吃?朕讓禦膳房給你做你最喜歡的燒雞烤鴨獅子頭,醬鴨腿糖醋魚和紅燒牛肉,再加個鹵蛋,可以了嗎?”

尹璁盛怒之下,沒有一點胃口,即使乾德帝跟他說的這些都是他平日裡最愛吃的菜,但也不為所動。他依舊掙紮著,想要掙出乾德帝的禁錮,不停地喊道:“你放開我!”

蕭令耐著性子問道:“放開你你就願意吃了嗎?”

尹璁大概是察覺到他不忍心真的對自己做些什麼,所以膽子大了些,不怕死地應道:“你做夢!我不會再接受你的任何東西了!免得你又有新的理由要挾我!”

蕭令深吸一口氣,軟著語氣跟他說道:“今天那些話都是朕的氣話,朕沒有要跟你斤斤計較的意思,一切都是朕自願的。”

可惜尹璁被他威脅了一次,已經不想再信任他了。他又扯了扯自己被乾德帝抓在手裡的兩隻手腕,然而紋絲不動,又齜牙咧嘴地衝乾德帝吼道:“你快放開我!”

蕭令從未覺得自己有這麼耐心過,溫聲地問道:“朕放開你,你就會乖乖地自己抱著碗喝粥了嗎?”

尹璁卻偏偏要在他脾氣的臨界點蹦躂,作死道:“你想得美,我隻是想離開你罷了,你真是虛偽得讓人作嘔!”

蕭令見他這樣說自己,不怒反笑道:“是,朕是虛偽,朕一邊說著喜歡璁兒,一邊卻不放心地派人跟蹤璁兒,是朕不對。可是你以為柳淵又是什麼好人嗎,他不停地在你麵前故意說一些讓你誤會我的話,顛倒是非,挑撥我們的關係,然後做出一副對你好的樣子來,惺惺作態,你不覺得他更令人作嘔嗎?”

尹璁頂嘴道:“你這樣說他,難道就能抹去你派人監視我的事實嗎?你跟他半斤八兩,你又有什麼臉麵說他呢!”

蕭令見他拿柳淵跟自己相提並論,一時被氣得有些氣血翻湧,他強忍著怒意沉聲提醒尹璁道:“璁兒,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朕的耐性。”

尹璁卻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挑釁道:“怎麼,戳到你痛處了,所以你要惱羞成怒了嗎?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不對,你比柳淵還要惡劣一些。因為柳淵在我眼裡不過是個普通朋友罷了,他的話我可信可不信,他做的事情我也可以一笑而過,我不會因為他說的話而懷疑你。但是你並沒有像我信賴你那樣信任我,我也不可能是你的唯一,是柳淵讓我意識到了這一點,我還要感謝柳淵提醒我。”

蕭令最聽不得他一口一個柳淵的名字,當下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吼道:“你給我閉嘴!”

尹璁倔強地瞪著他,凶狠道:“我偏不!你要是覺得我煩,大可以放我走!”

蕭令怒極反笑道:“放你走,好讓你今晚跟柳淵私奔去閩州嗎?”

他這話一說出口,就見尹璁麵色又白了幾分,他便以為自己猜對了尹璁的想法,更加氣惱地說道:“如果朕說的沒錯,這會柳淵正在城門外麵等你出去,帶你一起回閩州吧。你是不是很心動,所以才一直讓朕放你走?朕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你是朕的,就算死,也隻能死在朕懷裡,死後也隻能葬在朕的皇陵裡,跟朕入輪回!”

尹璁還震驚在乾德帝知道柳淵最後跟他說的那句話中,他離開柳淵所住的官舍時,柳淵確實是跟他說了這麼一句話。隻是當時他急於回宮找乾德帝確認真相,並沒有放在心上,甚至轉頭就忘了。但是乾德帝卻知道得這麼清楚,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當時真的有

乾德帝的人在暗中監視他,把柳淵跟自己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轉述給了乾德帝,所以乾德帝才能這樣說。

他臉色突然蒼白,也是因為乾德帝變相承認了自己派人監視他,而不是因為被乾德帝看穿他想跟柳淵離開的意圖。但他已經不想辯解了,反正乾德帝也不會聽的,他也懶得再跟乾德帝多說一句話了。

蕭令見他不說話了,便當他是默認了,當下更加憤怒,直接說道:“這是你欠朕的。”

尹璁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隻覺得乾德帝這話說的毫無根據。他到底哪裡欠了乾德帝,是因為自己一開始想利用他給娘親報仇嗎,還是害他差點被尹家下毒?可是乾德帝又何嘗不是利用自己除掉尹家,尹萍給他下毒的事也是被他默許的。是因為自己吃了他太多,用了他太多,浪費了他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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