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沈勝利一下午聽村民們說的猜測,越想越是那麼回事兒。沈凝一直膽小,從小就喜歡林文君,怎麼可能突然提出退婚?

沈勝利看著沈凝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眼前劃過陸邵北那雙眸子,不由得心裡發寒,扔了燒火棍,氣哼哼地回屋了,連掛著的帶補丁的門簾都被他扯了下來。

“媽,你想不想我去照顧陸邵北?”沈凝看向張惠巧,她真的想在自己父母這裡找點兒溫暖,哪怕一丁點兒都行。

“媽當然不想我閨女去受那個罪。”張惠巧伸手將沈凝額間的碎發彆在耳後,“可家裡也拿不出那三十塊錢給他,沈凝啊,你也知道,那陸邵北不是咱能惹得起的人。”

沈凝心下失望,“媽,我剛剛跟陸邵北商量了一下,他答應,隻要咱們拿十塊錢,就不計較我撞傷他的事兒了。您看……”

“十塊?”張惠巧沒想到一下子少了二十塊,可這十塊錢,她一個月一天都不耽擱地上工,最後賺得工分算下來,也不夠十塊啊,“沈凝啊,咱撞了人,照顧人家是應該的,都是鄉裡鄉親的,彆到時候讓村子裡人瞧不起咱家,說咱們不守信。這段時間你就辛苦辛苦,等他傷好了,說不定哪天又不見人影了,到時候媽給你找門好親事。”

沈凝心裡冰涼一片,到底是怕彆人瞧不上,還是不舍得那十塊錢?“媽,我這麼多年,難道連十塊錢都沒賺來嗎?”

這一句話把張惠巧問住了,這麼多年,沈凝基本沒耽誤過上工,一年下來怎麼也有一百塊的進項,可是,當麵被拆穿心思,張惠巧有些怒意,“你這丫頭,有這麼跟你媽算賬的嗎?我和你爸養你這麼大容易嗎,你這麼多年吃穿,還有前些年上學,難道都不要錢的?”

沈凝低頭看看自己洗的發白的褲子,上麵還打了兩塊兒補丁。鞋也小了,腳指頭都頂出了一塊兒,是她自己用破布補上的。

這春天早晚還狠涼,凍腳什麼的,她從來沒提過。

“行了,彆在這兒站著了,外麵雞食還沒剁呢,回來這麼晚,沒聽見那雞一個勁兒地叫,這一天天,都快累死我了。”張惠巧說完就要進屋。

“我不舒服,沒力氣剁雞食,既然都累,那雞就餓著吧。”沈凝說完先一步進屋,還將屋門從裡麵劃上了。

張惠巧這氣不打一處來,“這一天天的,沒一個讓我省心的。老二見天兒地往外跑不乾活,老大也開始不聽話。養了你們這兩個白眼兒狼!”

聽著張惠巧自己在外麵叫嚷,沈凝扯過被子,將頭蒙上,聽不見,心裡就不煩了。

張惠巧雖然不滿,但是也不能真讓雞餓著,沒多一會兒沈安從外麵回來。張惠巧可算逮著個人,直接將菜刀遞到沈安手裡,“把雞食剁了,連著明兒早上的,都備出來,一天天就知道瞎往外麵跑,也不知道乾活,養你乾什麼?”

沈安滿臉不情願地接過菜刀,“平時這些都是我姐乾的,憑什麼給我啊?我姐呢,還沒回來啊?”

“死了!”張惠巧語氣不善,“我告訴你,剁不完,明天就彆想吃飯!”

張惠巧說完瞥了一眼西屋,心想著,這段時間陸邵北在,看等陸邵北離開村子,她怎麼收拾這丫頭,真是皮子緊。

沈安晚上去知青點兒玩了一會兒,本來心情很好,卻沒想到回家還要乾活,簡直氣死她了。

好不容易弄完雞食,沈安覺著腰酸背痛,洗了臉和手進了屋,沈凝聽到動靜早把門從裡麵打開了。

“姐,你在家啊,那你怎麼不去喂雞,累死我了。”

沈凝背對著她,聲音有些發悶,“不想喂雞,明兒告訴咱媽,把這兩隻雞跟大隊換了糧食得了。”

“那可不行,不管咋說,這一天還能得兩個蛋呢。”沈安沒聽出沈凝話裡的意思,脫了衣服鑽進被窩,“姐,你記得昨天那個瘦瘦高高,白白淨淨的知青嗎?”

沈凝就知道,沈安一定是去知青點兒了,這不就開始講趙彥了。

“就是在人群裡特顯眼那個,我打聽清楚了,他叫趙彥,家是省城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他就比咱倆大一歲。”沈安抓著被子,眼睛滴溜溜地轉。

“姐,你說,他怎麼就跟村子裡那些男人不一樣呢?”

沈凝支起身子吹了煤油燈,“困了,睡覺。”

沈安沒了動靜,沈凝重新閉上眼,很快睡熟,她還做了個夢,陸邵北將她堵在高粱地裡,惡狠狠地瞪著她,“你知道的太多了……”

陸邵北的話還沒說完,沈凝被嚇了一身冷汗,“啊”地一聲坐起來。

“姐,你還讓不讓人睡覺。”沈安嘟囔一句,翻身睡了過去。

沈凝看看窗外,天快亮了。她擦擦額頭的冷汗,原來是個夢。可陸邵北的眼睛,太可怕了,他是不是要殺人滅口啊,看來以後得小心再小心,看見了什麼聽見了什麼一律不知道。

聽到廚房有動靜,想來是她父母已經起了。沈凝穿好衣服下了地,聽著村子裡公雞打鳴,“媽,你們吃吧,我去給陸邵北做飯了。”

“哦,對了。陸邵北讓我今天陪他去縣裡買點兒東西,上午我不去上工了。”沈凝說完推門離開。

沈勝利一邊添柴火,一邊氣哼哼地說道,“好好個閨女,成了給陸邵北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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