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輝鬆了口氣,。
那女人見他這樣,小聲說:“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們不勉強。”
陸老太太哪裡肯就這麼算了,“這事兒還輪不到他說了算。”說著就要去擰陸輝胳膊。
陸輝一口咬在她手背上,趁她手勁稍鬆,推開她扭頭就跑,“我不乾!要去你自己去!”
陸老太太沒站穩,一個踉蹌向後倒去,正好撞上身後的李春蘭。
李春蘭一直躺在自己屋裡,聽這邊鬨起來,才跑出來看看。
雖說不太地道,她也覺得老太太把陸輝和陸桃送走,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到時候人都走了,大伯哥他……應該就沒必要再呆在家了吧?
沒想到這一看熱鬨,倒看出事來了。
陸老太太一撞,她倆直接疊一塊兒,摔在了地上。
一老一少頓時哎呦哎呦叫起來,場麵一時不可開交。
板杖子那邊立馬傳來老王太太的大笑,“哈哈哈哈活該!讓你缺德!”
氣得正掙紮起身的陸老太太一個不穩,啪嘰——又摔回去了。
陸國富上完廁所回來,就看到陸輝推開自家老媽往外跑,下意識揪住了陸輝。
結果一轉眼,他媽又和他懷孕的媳婦兒摔在了一起,弄得他都不知道該不該放手去扶。
最後還是那中年女人,把陸老太太和李春蘭扶了起來。
陸老太太一站穩,立馬去門口找掃帚,“我給你臉了是吧?”
“反正我不走!我有媽媽,有姥姥,你不能賣我!”
陸輝對著陸國富連踢帶打,死命掙紮,眼睛都熬紅了,像隻受了傷的狼崽子。
陸國富被他搞煩了,將他兩隻小胳膊往後一剪,輕鬆製住。
陸老太太也提著掃帚衝了過來,“我叫你不聽話,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你不是有媽,有姥姥嗎?你咋不喊她們,讓她們來救你?”
眼見掃帚就要打在陸輝身上,一個熟悉的女聲突然響起,“住手!”
“你叫我住手我就住手,你以為你是孩子他媽……”
陸老太太話說到一半,突然愣住,“芳秀?”
不遠處,頭纏紗布麵色蒼白的秀美女人,不是她大兒媳婦陳芳秀,又是哪個?
陳芳秀手裡扶著個椅子,拖著傷腿吃力地往這邊挪,手背用力得青筋直爆,“誰叫你賣我兒子的?我還沒死呢!”
聲音虛弱而沙啞,眼神卻似要吃人,讓四周一瞬變得死一般寂靜。
隻有亦步亦趨跟在媽媽身後的小陸桃,一點沒受影響。
見陸老太太拿著掃帚要打陸輝,她還撿起一塊小石子,虛張聲勢地往陸老太太腳邊丟,“壞……嗝兒……壞壞……嗝兒……不許……嗝兒……不許打哥哥……”
丟完看都不敢看陸老太太,轉身就跑回了媽媽身後,像隻鴕鳥似的把腦袋藏起來。
聽到她響亮的飽嗝,陸輝第一個反應過來,“媽媽!媽媽你醒了!”
“是,媽媽醒了。”
陳芳秀吃力地挪近,眼睛死死盯住陸國富鉗製陸輝的手,“放開他!”
陳芳秀在家逆來順受慣了,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賢妻良母。
陸國富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凶,凶到甚至有些瘋,下意識就鬆了力道。
陸輝立刻甩開他撲像媽媽,眼眶通紅,“媽媽,媽媽你可醒了!”
陳芳秀鬆開一隻手摟住他,眼圈也紅了,“對不起,媽媽沒用,讓你吃苦了。”
“不哭……嗝兒……嗝兒……不哭哭……”
小陸桃擠到兩人中間,奮力地跳了跳,發現夠不著媽媽,就踮起腳給哥哥擦眼淚。
軟軟的小手擦過臉龐,溫暖又貼心。
隻是小姑娘打嗝的聲音實在太大了,陸輝聽得都有些哭不下去,甚至想笑。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一聲大叫:“我的媽呀!芳秀她醒了!國平他媳婦居然醒了!”
接著,雜亂的腳步聲靠近,板杖子頂端接二連三露出一顆、兩顆、三科、四顆腦袋。
八隻黑眼珠全不可置信地盯向了陳芳秀。
“臥槽!還真醒了?孫大夫不說醒不過來了嗎?”
“你可拉倒吧,人家隻說醒了可能是個傻子,又沒說醒不了。”
“那老陸婆不是白忙活了?她還想賣人家兒子,這下完了吧?”
“那也說不定,芳秀多好的脾氣啊……”
幾人毫不避諱,當著陸家人的麵就議論起來。
老王太太甚至衝陳芳秀喊:“芳秀,跟她不算玩!我跟你說,她一聽說你可能撞壞了腦子,壓根兒就沒給你治。她還虐待你們家小輝和桃桃,不給他們飯吃,真他媽不是東西!”
“你他媽才不是東西!我不呼你倆嘴巴子你就難受是吧?我他媽……”
陸老太太氣得直跳腳,揚手便把掃帚扔了過去。
可惜方向不準,力道也不夠,掃帚飛到一半就掉了下來。
她胸口劇烈起伏,正要跟老王太太對罵個三百回合,一輛三輪摩托車停在了陸家門口。
從車上下來兩名穿製服的公安,抬手在門上敲了敲。
“我們接到報案,說有人毆打兒媳致死,請問哪位是葉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