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第97章(1 / 2)

《江南茶事錄·陸羽傳奇》全本免費閱讀

我隻覺得一股熱血往腦袋頂上翻湧,頭疼的想要嘔吐。

蘭兒,我的蘭兒。

卿蘭之好的蘭兒,蘭言(閻)似漆的蘭兒,你可知道自己的多姿多交與多情,將我陸羽陷於何種境地?

“莫不是老奴說對了什麼?”程公公露出同情的表情,“陸大人,照著你的資質,日後哪裡會缺賢妻?何須隻喜歡李季蘭一人?你需知道——”

“夠了!”我打斷那宦官,“本官的感情之情,不宜拿到聖上麵前來說。”

“老奴鬥膽。”程公公往皇帝的桌案前麵一跪,請旨道,“請聖上欽點了‘蘭閻’二人結為夫妻吧!”

那宦官看了我一眼,才轉向皇帝道:“李季蘭才思敏捷,天姿國色,個性出挑,是難得的才女子;閻伯鈞出身名門,學富五車,風度翩翩,是難得的大才子。二人實在是般配的很呐。”

“李季蘭與閻伯鈞之事,朕也有所耳聞。”皇帝和氣問道,“陸愛卿,你有什麼話要說的?”

“臣不敢自稱是天下最好的男子,卻敢自認是最把李季蘭放在心裡的男子。故而臣以為,程公公所請——讓李季蘭與閻伯鈞結為夫妻之事,甚為不妥。”

皇帝一笑,像是明白了我的心思。

“朕自是不會對民間女子與才子的婚事隨便做主,陸愛卿你不必有所困擾。隻是有些言語,你要懂得如何應對,莫教史官們偏聽偏信了去,記錄在冊。”

“是,臣聽聖上話。”

“說到底,一個女子之所以能夠吸引諸多男子,足以見得她魅力所在。但是——”皇帝的聲線忽然一沉,“朕有話要叫你轉告她。”

“臣恭聽聖言,一定把話帶到。”

“女子為詩,可論情論景論人,切忌論國論天下。否則他日遭了撲殺而死的刑禍,就莫怪朕冷血無情。”

“臣記下了,多謝聖上明示。”

“好,陸愛卿你下去吧!今日朕也乏了,想獨自歇歇。”

“臣告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數日之後。

我正在茶閣之中將自己讀了錢起的詩作之後的感受與眾同僚分享,同時一並交代“茶宴”將要涉及的方方麵麵之事。

卻有個小太監戰戰兢兢地進來,道:“奴才請陸大人好,請各位大人們好。畫閣畫師胡利民帶了一幅新作,正往茶閣方向來。”

我在心中道出一句:他還真的敢來!

我吩咐茶差道:“你去隔壁官舍將那裝酸筍片兒的罐子拿出來,當著胡利民的麵砸了。他要是知趣而歸便罷,否則他若還敢來本官麵前獻畫,就莫怪本官不饒他。”

茶差領命而走。

我對那來傳話的小太監道:“本官不管你是為誰辦事,接下來茶閣沒有什麼值得你聽、值得你看、值得你留的理由,還不快走?”

“謝陸大人開恩!”那小太監惶恐道,“奴才……奴才告退。”

“……本官在江南之時,以茶會友,小聚小飲,多以討論玄學、品讀詩文、閒談訴衷為主。然茶宴之所以為宴,除了皇家的規模盛大和賓客眾多之外,更多的是——”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眾官僚亦是聽的津津有味之時,外頭就走進來一個人,正是:畫師胡利民。

胡利民未對我也未對其他官僚行禮,而是進閣後就道:

“下官有一幅已經完成的畫作,要獻給陸大人。”

見我沒有叫茶差去接,也沒有要看的意思,胡利民就自動自覺地拉開了畫作上麵的繩索,然後把畫軸往茶閣當中、原本懸掛清心銅鈴的立柱上一掛。

眾官僚大驚。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副畫作上:

裡麵有一女子,模樣跟李季蘭完全不同。

她的青絲如瀑般垂下,驚飛數片鴻毛。窗內有一個明鏡,鏡映一桌珍饈的殘羹與空盤,唯有一對玉筷子亮眼奪目;窗外有一庭玉蘭樹獨立,輕點情思綿綿的朦朧細雨。空中有稀疏幾點星,女子惆悵凝眸看那天邊似有還無的明月。

我忍著不悅,把題在畫作左上方的、李季蘭寫的《得閻伯鈞書》的全詩,在心裡念了一遍:

情來對鏡懶梳頭,暮雨蕭蕭庭樹秋。

莫怪闌乾垂玉箸,隻緣惆悵對銀鉤。

我心中明白:

畫中的筷子,跟聖上賞給劉長卿的那對一樣,隻是材質從“金”換成了“玉”而已。胡利民敢畫出來,是程公公的教唆無疑,因為此事【注1】的前因後果,程公公是全程經曆了的,所以他知道的清楚。

畫中的玉蘭樹,跟我種在官舍窗外的一模一樣,隻是多了幾分孤零零之感,似乎是在暗諷:陸羽似無情樹一般窺視與羨慕房間中的有情人。

眾官僚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臉色,誰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我看著眼前的畫師,心想:

好,好你這個胡利民,敢挑在本官與眾官僚溝通與協商“茶宴”之時來,真是勇氣可嘉;無視本官之前對你的警告,曉得程公公拿來的酸筍罐子已碎,也還敢不知進退,繼續來茶閣砸本官的場,真是愚蠢、大膽!

“你這已經叫做以下犯上了你知道嗎?”我冷冷問他,“照《唐律·官規》,下級官員嚴禁做出謀害、奚落、侮辱上級官員之事。你卻在當著其他大人們的麵給本官難堪,不是不把本官放在眼裡嗎?”

胡利民看了一眼自己的畫作,然後自鳴得意地一笑,道:

“下官如今是明白了,陸大人在江南之時,因為《茶經》著述之事而兩次受到暴民襲擊,原來並非是流言。暴民們罵陸羽是朝廷的走狗,走狗乖乖聽君命辦事,絕對服從於君。嗬嗬,原來就是陸羽的這般模樣:隻許自己在皇帝麵前一一聽從,不許下級官員忤逆己意。”

眾官僚被胡利民的話驚的是臉色刷白,下級官僚這般不敬陸羽陸大人的場麵,今日還是第一次見。而且,陸羽陸大人為官一向穩重不自大、自知不逐流,何來胡利民口中的不堪之語?

看來——

胡利民是不會有好下場了!

的確是不能怪陸大人會震怒啊!!

“本官上任雖短,但沒見過像你這樣不識好歹的東西!”

我從主座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指向他。

“下官獻畫而已,陸大人憑什麼因為自己的好惡來判斷畫作的優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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