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乾脆放下手中活計,跟我聊起來。
“皇甫大人在朝廷命官們在本店住下的當日就過來了,特地吩咐小人:準備樸素飯菜、莫備甜酒瓜果。小人哪裡知道其中門道?就問了仔細。皇甫大人說:懸案未破,不可大設高宴;長安來客,少懂江南細膩,應是以‘羊雜湯’和‘泡油糕’來作為飯後湯品、小吃妥當。”
“過後,朝廷命官們可都滿意?”
“小人不知。”王五指向二樓雅室,“他們是在廂房內吃飯的,當中無人前去打擾,連送新菜和撤盤子都不讓進哩。”
我心想:這樣也好,免得好事之人靠近偷聽,斷章取義琢磨上頭的心思,試圖用在考場上。
王五又道:“隔日皇甫大人和朝廷命官們一起去城郊驗收考場,托了‘天公餅’好吃的福,小人跟老板也有幸一同前往。”
王五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手做攬天納海之勢,慷慨道:
“那考場可真是氣派!左麵是用作考茶試的,右麵是用作考香試的,中間以五彩琉璃隔開,雅致高光,又不顯得突兀。眾考生坐下後,正對麵就是主考官、副考官、地方官和紀家父子們橫坐成一排的看台,原本小人以為會有壓迫感,誰知小人趁官老爺們不注意,往就近的座位一坐,心態就完全變了:低頭如見案上香爐、如聞盤中茶香;抬頭似觀巍巍高山、處之泰然。”
“還有呀,小人看見那些香具和茶具後,都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描述了,就是精致的很,像是天上的神仙做的一樣。陸公子你說,輔佐之用的東西都這般動人心魄了,到時候考生們真的身臨其境聞香品茶,會是什麼滋味?”
我笑道:“不錯,有人隻把器物當作襯托,認為外在的華美不足以跟香料和茶葉自身的本色相比較。可是在我看來,要想尋覓好香、探索好茶,器物也必不可少——不可說香爐香盒不鋒銳,開合之間皆是內心決斷,不明快利索不足以成事;不可說茶碗茶壺失靈動,清水入心雖靜,沸水入碗則動,飲者暢意順心。”
“是這個道理。”王五若有所思,“聽陸公子論茶,小人但覺神清氣爽,如茗入喉。”
“我也不佐你忙活了,你且再上一籠蟹黃湯包過來。”我指了指桌上的糖醋藕絲,“涼菜吃多,倒也是想來幾口熱包子了。”
“好嘞,小人馬上去準備。”
王五應完,立刻去往廚房。
香試三日前,皎然感染風寒,原以為喝些熱薑茶就能好,誰料病情越發嚴重,渾身如在沙漠炙烤般滾燙,額頭盜汗不止,到了晚間,竟開始說些胡話出來,嚇得小弟子連忙到天福寺外頭去求醫。
皇甫冉聞訊,即刻派了人去天福寺詢問詳細,得到的答複是:隻怕皎然師傅是急火攻心,一時失了神智才著涼的。
皇甫冉與我對看了一眼,好似不解皎然為何會到如此地步。
他指著手下問:“給本官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那手下道:“卑職聽小弟子說,皎然師傅日夜專注香試,不思飲食,某日清晨早課過後,忽然大叫:得了奇香妙方!就直奔天福寺後山的瀑布去。等到小弟子趕到,已見皎然師傅解了僧袍外的袈裟,隻穿著白色貼身寢衣站在潭中,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任憑頭頂的瀑布湍流衝刷一身!”
皇甫冉大驚,稍微平複情緒,他複問:“皎然他……可是真的研製出了新的香方?”
那手下搖了搖頭,道:“卑職也曾詢問小弟子:你家師傅研製出的新香方何在?小弟子卻道:小僧不曾見師傅拿出來過,隻是師傅執念過深,日日夜夜專注一事,許是瘋魔了才以為自己有所成就……也未可知。”
皇甫冉對我道:“本官不想皎然竟如此看重香試,以至於自我折磨、越陷越深,終究病倒。”
我想起了之前皎然看我的神情,他對我說:“陸羽你不一樣,當下正是你大展宏圖的好時候!”
當時我並未多想他的心境,如今我才了然:
原來,他嘴上說的再多不求不爭和尋常心境都罷,心裡頭還是想著拿出最高的一品香方來獲得主考官們認可的。他是,執著反被執著誤,一到深處竟瘋魔。
皇甫冉對那手下威嚴道:“你明日去天福寺傳本官的命令,就說這回香試皎然不必參加了。等他病好之後,本
<b>【當前章節不完整】</b>
<b>【閱讀完整章節請前往原站】</b>
<b></b>
<b>【退出暢讀,閱讀完整章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