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59章(1 / 2)

[]

廳內安靜的很,四盞篝火都靜止不動,反叫人覺得冷意叢生。

女教頭沒有看我們,而是對著手中之物道:

“我是江湖中人,自然曉得如何製作假的金元寶和碎金碎銀,這些假貨外圍的包漿,是我調製出來的,逼真的很吧?”

“夫君雖官居高位,但是在文星閣中卻處處受製於人。文人皆愛縱情山水,我與夫君在山間相識,那時候他被人搶了錢袋,是我幫他追回的。後來,我跟他感情漸深,私下結為夫妻,這不為世俗所容的愛情,也就隻能在‘飛鷹寨’中悄悄設宴。我能得一心人,就是滿足,所以不會像彆的女子那般在乎名份。”

“夫君原本也是個清官,隻因官場現實和人心不測,被倒逼成了一個隨波逐流之人。我能想到的為他帶去樂趣的方法,就是教製作假金假銀之術。卻不想,他會成癮。何大人你不要露出鄙視的表情來,在你看來這是不正的惡習,在我看來卻是自娛自樂的活動,夫君再如何沉迷於此,也未用這些假貨幣買過市場上的一個東西,談什麼有傷國庫?”

我道:“那蘇大人把你所做的假的碎金碎銀分發給太監宮娥,假做善心,也是錯的。”

“此非夫君本意。”女教頭了然道,“夫君隻是想把我做的假貨拿出來與人共享罷了。”

女教頭又一次冷看我身邊之人,道:“何大人你這是什麼表情?覺得我夫君心理扭曲嗎?這就是他對我的愛,不需要你來懂。夫君從未在彆人麵前提及過我,到死都沒有,難道這前前後後,他對我的感情還不深嗎?”

何大人啞口無言。

在他的觀念裡:蘇炳章也好,女教頭也罷,這對夫妻跟瘋子無彆。

我正思忖著要不要把此事稟明聖上,女教頭又說了一番令我咋舌的話來。

“陸大人知道我這‘飛鷹會’是專門培養線人和為各種見不得光的組織提供保護的組織,你難道就一點都沒有對宮中的小太監三順兒起過疑心?”

“本官見三順兒瘦弱好欺,不似壞人,加之他又主動為蘇大人頂罪過,故而沒疑過他。”

“他正是我手下最得力的線人之一。”

“什麼?”我大吃一驚,“此話當真?”

“當真。”

“本官見三順兒手無縛雞之力,在獄中受到刑罰以後也不反抗,怎麼會是個高手呢?”何大人擺了擺手,“而且他普普通通,哪裡像是能當線人的料?”

“我言儘於此,兩位大人要抓他便去抓,要縱他便去縱。”

“你這不是給本官出了難題嗎?”何大人反複踱步,“你可知道你說出來的兩個真相,都在常人的認知之外?就算是本官如實告知了聖上,也終究是挽回不了什麼啊!”

“我需要從皇帝手裡得到什麼嗎?不需要。”女教頭回到虎皮椅子上一坐,“反正我這‘飛鷹會’過了今晚也不複存在,有何需再存僥幸?我不會再與朝廷做對,自是會配合你倆的意思去見皇帝,要殺要剮我都認了!”

何大人在我耳邊小聲問:“你說這當中會不會有詐?此女子該不會是假意屈從,而暗中謀劃刺殺聖上於百官之前,來為蘇大人報仇吧?”

我想了想,否認道:“與其說她一心隻想殺皇帝為夫君報仇,倒不如說她恨不得隨著夫君一並去了。我看她情感真摯,隻有對夫君的追思,而無反朝廷之意。”

何大人不放心道:“女子心,海底針,最是不可信。你我還是要對她口中的‘配合’二字有所警惕才好。”

“多謝何大人提醒。”

言罷,我對那女教頭道:

“為防你出爾反爾,本官不會再給你向‘飛鷹會’之人交待後事的時間,隻今兩位將軍已把你幫派的頭領和一眾兄弟捉拿歸案,至於在外之人,也終將不漏法網。你,做好天亮之後在朝中麵聖的準備吧!”

天色已亮,朝堂之上。

皇帝正坐龍位,文武百官分站兩側,總管大太監高喊了一聲“帶要犯——”之後,那女教頭和三順兒就同時被押了進來。

我站出來,將昨晚的經曆和從女教頭口中得到的話,都一一向皇帝稟明。

沒想到又遭林閣老不滿,那位老臣冷心冷麵道:“女匪口中之言,怕也是隻有陸大人你才能問出來吧?還是說你覺得女匪嫁給朝廷命官之事光彩,敢拿到朝堂之上來說,也不怕臟了聖上的耳朵!”

我道:“臣之所言,不過是為了向聖上闡明一個事實:吳姓茶吏身死現場的碎金碎銀的來源終於查明,不是蘇炳章也不是歐陽展所留,他倆沒認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臣記得清楚,那日聖上率群臣在萬華園賞宮燈,刑部令吏問蘇炳章是否把碎金碎銀給過太監宮娥,他說了是【注1】,由此可見,他給三順兒錢財之事不假。”我進一步當著大家的麵指出,“三順兒就是在吳姓茶吏的屍首之下留下碎金碎銀之人,也是為長安地下交易黑市提供宮內情報的線人!”

諸官僚議論紛紛,看上去無人認可我之所言。

“聖上,陸大人一派胡言之詞,老臣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林閣老有意揉了揉耳蝸,“大太監也就罷了,像三順兒那樣的小太監能有幾個膽子、幾個腦子來做這吃裡扒外的事?”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