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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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將墜。天邊晚霞成綺,透過朱牆碧瓦,將亭台樓閣漾染得一片金紅。

這金紅的喧囂,獨屬於汴京城的傍晚。

一輛高大的馬車被擁簇著慢慢朝前行駛,車上載滿了蘭花,幽遠的花香在人海間飄溢開來。圍著車馬的人們隻一心盯著車前的轎輦。

坐在車前的轎輦上的,是身著蘭花紋羅衫的妙齡女子。

京城裡人人都知,平日裡太後娘娘對人鮮有恩賞,甚至很少在宴事上露麵。初至京城就贏得太後親迎,又受到如此的厚待,這位郡主當屬第一人。就算擠破腦袋他們也要瞻觀一下這位名聲大噪的“蘭花仙子”。

意料之中,這位郡主果然仙風道氣、卓爾不群。

意料之外的是驚鴻一麵太過驚豔,就隻一眼,再是繽紛豔麗的蘭花也遜了色,失了味,隻成了高雅仙娥的陪襯。

換了一身乾淨衣裙的高雅仙娥此刻正一身輕鬆,渾身清爽。

雖然這一車蘭花的賞賜著實有點無厘頭,但太後贈她的羅衫可是幫了大忙。掌事姑姑久不見蹤影,再等下去的話恐怕她就要全身腐爛先行離世了。

結果當她褪下那身被“陵蠡”侵染的衣服,翻開一看,黏在衣服裡的竟是幾顆圓滾滾的泥巴。真正的罪魁禍首原形畢露,她都被氣笑了。可憐自己被嚇得一驚一乍,一桌的靈仙河蟹竟是一口也沒有嘗到。

八街九陌,人流如織,馬車四周更是人頭攢動,圍得水泄不通。此生第一次見到如此熱鬨的場麵,紀聽年心中驚歎不已。

她又趁此遊遍汴京大好機會,暗暗著觀察街市周邊的情形。一路行來,從東市行到西市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行向西市,很明顯地察覺到喧鬨聲漸小,酒樓瓦肆漸少,空地也逐漸多了起來,甚至有一股奇怪的荒蕪感。

這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說得過去,可此處乃京城繁華之地,商人們怎可能輕易放棄任何一塊能生利的地盤?

紀聽年不禁生起了疑惑。

車輦從東市行到西市,再一路向南穿行,從薄暮走到了夜半,終於停在了一座精巧彆致的院落前。

月色西斜,映得牌匾上“遠香院”三字更顯靈秀清麗,這是紀聽年一行人在汴京的臨時住所。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郡主,這可是發生了大事!”

紀聽年還未在床上坐穩,就見喜眉急匆匆飛奔過來。她大喘著氣,恨不能一口氣將眼下的情況全倒出來:“您可知道汴京城的人如今都如何稱呼您?”

見不是什麼大事,紀聽年在床上軟臥下來,又慢悠悠地拿起一盤朱櫻,揪起一顆扔進嘴裡。嚼了幾口,她懶洋洋道:“難道不是我的封號雲樂郡主嗎?”

喜眉都要急死了:“您‘幽蘭仙子’的名號剛剛可是滿大街都傳遍了!”

紀聽年微怔:“幽…幽蘭仙子?不就是被太後娘娘賜了幾盆花、贈了件衣服而已嘛,京城裡的人不應該都司空見慣了嗎?怎麼還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非也非也!”喜眉重重地搖頭:“太後賜花,那叫一個前無古人!我剛剛都打聽過了,太後娘娘凡事都很少親自出麵,更彆提贈辭和賜花遊街了!就連當今皇子們都沒您這待遇呢!”

紀聽年倒也沒有多震驚,反而麵色從容地問:“那你說太後為何賜花給我?我與她也沒有多深的交情呀。”

喜眉憂心忡忡,要知道她家郡主可從來不是當什麼“幽蘭仙子”的料子,就連裝一裝也費勁。如今倒是聲勢浩蕩,可等日後形象崩塌了,豈不給人巨大的落差,落得個人人喊打的境地?

她倒不也不清楚什麼緣由,隻知道這結果可能會釀成不好的後果,就隨意答道:“可能是看你長得像幽蘭?”

一瞬間的工夫,紀聽年就由麵無表情變得喜笑顏開,高興地坐起身:“這就對啦!我這副皮相,就是再送我什麼“牡丹仙子”“桃花仙子”“茉莉仙子”的名號都不為過!”

喜眉:“……”

皇帝不急太監急!她可真是錯付了!

她皺起眉頭,欲言又止地提醒:“可您鐘愛凡俗之物,不看外表的話,與幽蘭……確實有天壤之彆呢。”

紀聽年滿臉寫滿了無辜:“這年頭誰不喜歡看臉呢。”

喜眉:“……”

見喜眉無語凝噎,紀聽年朝她擠了擠眼睛:“眉眉莫慌,這個名號還真挺誘人的呢,何況它算得上是太後賜來的,娘娘金口玉言,我還敢說不要就不要嗎?”又想到了什麼,她彎眉一笑,小聲神秘道:“事已至此,這個稱號既然讓我們名聲大噪,說不定日後能助我們在京城添幾道商路,成為我們致富的跳板呢!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咱們明天去買河蟹大補一頓!”

喜眉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該憂心還是該欣慰。

瞧瞧,遇到了這等大事,她家郡主都能堅守聚財發跡的初心,心裡的算盤正打得劈啪響呢。

次日一早,薄霧初散,天剛蒙蒙亮,就見一輛馬車從遠香院出來,直奔東市的魚行。

晨光熹微,但街市上已然人來人往,商戶滿路,簫鼓喧空。

一下車,街市沸騰前的滾滾熱波撲麵而來。喜眉帶上了幾個小廝,隨紀聽年走入魚行。

魚行裡生機騰騰,地上到處都是魚蝦濺出的水痕,籮筐內的山膚水豢釋放著無限的活力,折騰得魚販們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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