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想衝上來說點兒什麼,但周揚那氣力,便是再有十個李林,也跑不掉。
無奈之下,李林隻好悶聲在後頭念個不停,“也不曉得你們怎麼想的,我這可是在幫著明姑娘!”
周揚目不斜視,如意狂翻白眼。
還幫姑娘呢?
先前李林插了幾句嘴,都把那四大爺惹成什麼樣子了?
還不如姑娘自個兒說呢!
被如意寄著厚望的謝明秀緩緩開口,“我也並不是那悖逆之人,非要去攪擾先輩安眠,隻是……當真沒有再合適的地方可供那麼多豬養了。”
一時間,屋子裡頭唉聲響了一片。
良久,四大爺歎了一口氣,“明姑娘的心啊,我老漢很是感謝,但這事兒啊,還是就這麼算了!”
算了?
李林又想往前頭來,卻瞧見謝明秀伸了根手指在背後,左右搖了搖。
是讓他安心呆著的意思?
李林鬆了腳上的力道,前頭謝明秀不慌不忙,“隻為不攪擾祖宗清靜?”
四大爺落地有聲,“隻為不攪擾祖宗清靜!”
聞言,謝明秀卻是笑了。
是氣笑的。
“我且問你,祖宗是靠什麼供著?”
四大爺沒搭腔,謝明秀接著道:“祖宗是靠人供著的!”
“人又是靠什麼供著?是靠糧食,靠銀錢!”謝明秀麵上已有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沒吃的沒穿的,人便活不下去,人都活不下去了,那些個埋在土裡的祖宗誰還記得?又有誰去給你供著?”
偏這時,一道驚雷破天,落到眾人頭頂。
“也犯不上拿這起子眼神瞧我,”謝明秀直直望著外頭,“若有哪位先人覺得我謝明秀說得不對,要來索我的命,那便隻管來!”
她這幾句話,氣勢很足,一時間竟沒一個敢跟她對視的,“咱們要先讓自個兒活著,讓自個兒好好活著,才有力氣去想祖宗的事。再說,有哪位祖宗不願見著自家的後輩過上好日子麼?”
理確實是這麼個理,但任誰也過不去心下那道坎。
四大爺咂摸了幾下已熄儘了的煙槍,好半天才道:“這在祖宗麵前養豬,擾了祖宗清靜不說,也怕那豬不長眼,衝撞了祖宗啊……還是不妥,”又看向謝明秀,“明姑娘當真不能換個地方?”
“四大爺也許聽說了,”謝明秀麵色平靜,“我欲將全縣的豬攏到一塊兒養,隻能是那裡,旁的地界,都裝不下。”
唉聲又響了一片。
四大爺沉默著來回抖弄那杆煙槍,就是不開口。
就如此這般僵著許久,謝明秀輕聲道:“養豬場也不是一日兩日便能修好的,我預備先畫了圖形拿給四大爺瞧瞧,待四大爺瞧過覺得沒問題了,我再著人動土如何?”
瞧著四大爺仍是不說話,謝明秀又道:“這期間,不論是四大爺還是旁人,隻要覺得哪處有不妥了,隻管與我提,我們商量著來辦便是。”
“明姑娘肯?”四大爺有些狐疑。
這一來二去的,怕不是會耽誤更多功夫?他可聽說,這買豬和修養豬場都是謝明秀一人掏銀子,如此耽誤著,謝明秀竟也肯嗎?
謝明秀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