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調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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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昭醒來時第一眼看見的是自家破舊的屋頂,不禁長長籲了一口氣。

雖然知道死不了,但活著的感覺還是很好的。

她身形甫動,便聽見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床邊傳來:“你醒了!”

韓昭扭頭,第一次覺得就連這樣簡單的動作也原來這般困難。

一看過去,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想揉眼這手偏還痛得不行。“......謝懷遠?”

聽見她小心翼翼的聲音,謝遙不由得一陣好笑:“子曜的局中,遙是最為重要的一員,你還不敢相信我是真的來了?”

他坦然說出“入局”之事,倒讓她尷尬了起來。像是想緩和氣氛似的,她吃吃乾笑道:“初見時覺得懷遠貌若謫仙,如今好像醜了一點。”

床前的人還是那身緋色官服,上麵的血漬已經乾涸發黑,眼下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下巴長出了一層胡渣,也不知是多久沒有飲食了,兩頰淺淺的陷了進去,一向紅潤的唇也有些乾裂。

“你啊......”他沒有說下去,隻是見她還能這樣“苦中作樂”,疲憊的眸色終於染上了笑意,還有一絲似曾相識的寵溺之色。

“對不起,把你扯進來了。”韓昭虛弱的笑笑:“還有,謝謝你。”

當日謝遙乘謝府馬車到禦史台接她,自是知道她已經被人盯上了,想用謝家的身份和隨行護院保護她。可是,韓昭跳下了車。

而她跳車,就是要讓有意害她的人得手,再讓尾隨而來的謝府中人救下她。如此,才能借謝家人的眼睛坐實王家謀害朝廷命官之名,讓王征明沒有翻身的一日,也把王謝兩家徹底放到對立麵上,沒有轉寰的餘地。

謝遙對她說,她賭對了。她本來賭的,就是他會否再一次入她的局。

“容少卿擢了大理卿,區區不才也水漲船高頂了他留下來的位子,這些都是子曜以身犯險換來的。”謝遙淡然說著,入朝才多久就升至大理少卿的高位,卻絲毫沒有沾沾自喜之意,反而有一絲鬱色?“所以,在下不過投桃報李罷了,不用言謝。”

正四品的大理少卿?王征明既倒,容逸之自是要頂上的,隻是他留下的少卿之位,明明可以以不惑之年、在大理寺做事將近十載的陸寺正遞補,為何偏偏是初入仕的謝遙?

似是看到她眼中的疑問,謝遙解釋道:“我抓了打你的人,坐實了王大人謀害朝廷命官之罪,然後中書省就出了遞補的旨意。”

......就這?

王征明派人毆打她這“告密者”,可說是壓倒王家這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可是,單憑這一件案子,還不至於將他一個初入廟堂的小子擢至四品高位。

韓昭在心底冷笑。怕隻是因為他姓謝罷。

“王與楚共天下”的王家不再,皇宮裡的那位也隻能倚重謝家。而且,若不在此時提拔謝氏,各大世家也難免會因王氏而生出唇亡齒寒之感。

隻是以那位自私多疑的性情來看,這不合常理的倚重,怕也隻是捧殺的第一步罷了——重活一世的謝遙不會不知。而他老爹謝太傅錄尚書事,是掌官員升遷的政事堂裡實打實的宰相,上一世不惜一切將寶貝兒子排除在廟堂之外的他又怎會願意將兒子推上去?

她正亂七八糟的想著事情,卻聽謝遙有些無奈的問道:“子曜一點也不關心自己嗎?”

“我自己?”韓昭一愣。醒來之後腦中縈繞的問題太多,她竟還真沒想到自己身上。“嗯所以,我到底昏迷了幾日,謝少卿新官上任沒有回到大理寺扇那三把火,反而一直在寒舍衣不解帶的照顧下官?”

“這就是你問的'自己'?”謝遙好像要氣得直跺腳,忽然覺得跺腳不符合他洛陽第一名士的身份似的,悄悄把腳收了回來。頓了頓,又冷冷道:“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