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請她到文順齋用茶吧,我梳了頭就過去。”
文順齋在威遠侯府最東麵,蓁蓁住在威遠侯府的最西麵,隔得遠些,任她王宜蘭鬨得再大也驚動不了蓁蓁。
“是。”
翡翠應聲出去,琉璃則伺候著溶溶梳頭更衣,打扮妥當,方才往文順齋去了。
王宜蘭先她一步到了。
許久未見,王宜蘭還是那副素淡打扮,暗色裙衫,碧色釵環。這打扮說難看並不難看,隻是因為王宜蘭長相寡淡,這麼一打扮就老了幾歲。
“世子夫人。”溶溶客客氣氣地喊了她一聲,隻是如今身份變換,溶溶無需再向從前一般朝她行禮。
王宜蘭見溶溶光彩照人地走進來了,眸光微微一閃,朝溶溶頷首:“薛姑娘。”
時過境遷,今非昔比。
饒是王宜蘭早就知道溶溶攀上了東宮這棵高枝,饒是她早就聽說溶溶是公主們的座上賓,饒是她早就曉得皇帝已經下旨讓太子和溶溶吉日大婚,此時兩人見了麵,她仍然有微微的不適。
溶溶料到王宜蘭會有這樣的反應,徑直在主座落座。
在進門之前,溶溶設想過最壞的場景,她不怕彆的,就怕王宜蘭如潑婦一般上前撕扯,那樣琉璃和翡翠必然動手,結果就不好看了。
王宜蘭肯冷冷靜靜的打照麵,她就有底了。
“沏一壺洛神花茶,多放幾顆枸杞,”溶溶吩咐完,笑著看向王宜蘭,“我記得世子夫人最喜歡喝這個。”
“難為姑娘還記得。”王宜蘭道,“姑娘不必對我客氣,我不是特意過來討人嫌的,我們還是長話短說。”
“痛快,既然如此,夫人有話直說。”
“蓁蓁呢?我找她說。”王宜蘭問。
聽著她居高臨下的語氣,溶溶輕輕皺了眉,“蓁蓁如今身子不爽利,正在靜養。”
“如此。”王宜蘭冷笑。
“夫人若有話,可以對我說,隻要合情合理,我會代為轉達。”
“你能替她做主?”
“我不能替她做主,但是如今蓁蓁受不得刺激,所以我不會讓你見她。”
王宜蘭垂下眼睛:“這麼說,她還不知道世子出了事?”
溶溶沒想到王宜蘭這般敏銳,僅憑著自己一句話就推斷出了這麼多,一時沒有再說話。
“你覺得她有那麼在意世子嗎?知道世子出事就會活不下去?”王宜蘭的語氣極為譏諷。
“如果夫人上門隻是為了逞口舌之快,還是請離開吧。”
聽到溶溶趕客,王宜蘭並沒有半分不快,“能請得動肅王妃登門做說客,想來是你的手筆。可惜啊,你不了解我公公婆婆,謝元初不在,他們絕對不會把蓁蓁和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接進門!”
“翡翠!”
翡翠聞言,立馬上前擎住了王宜蘭的胳膊,“世子夫人,請。”
王宜蘭被翡翠拖拽一下,有些站不穩,仍然昂著頭看向溶溶:“我可以做主,讓蓁蓁大著肚子進門。”
溶溶吃了一驚,轉頭看向王宜蘭。
這……實在不像是王宜蘭會做的決定。
“你,你難道不會說這個孩子來路不明?”
王宜蘭臉上依舊掛著笑,隻是笑著笑著,笑容變得愈發苦澀:“他走那一晚,都是蓁蓁在一塊兒的,我早上送他出府的時候,他身上全是蓁蓁的味道,想來起得太匆忙,洗漱都不及,渾身上下都是做過那種事兒的味道。”
她的話太直白太粗鄙,溶溶默了一下,又感受到了其言辭中的無奈:“那你為什麼還要納……”
“我不納能怎麼樣?你這次能找肅王妃,下次你是不是要找皇後娘娘,再下次你是不是要找太子找陛下?公公婆婆自恃身份,不會主動給兒子納妾,更不會給他納個大肚子的女人進門。他們隻會在我跟前念叨,隻會逼迫我……”
王宜蘭初時聲音極大,說到後頭漸漸泣不成聲,隻是臉上還帶著一抹笑,“明日我會讓媒婆登門提親,你要能做主就直接把這事定下來,你要是不能做主就告訴蓁蓁一聲。”
說完,王宜蘭看向翡翠:“放開,我自己會走。”
翡翠朝溶溶望去,等溶溶點了頭方才放手。一鬆手,王宜蘭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她倒是真的長話短說,來去一陣風。
隻是她這陣風,把溶溶攪亂了。
“姑娘。”琉璃見溶溶表情不好,上前扶著溶溶坐下,“蓁蓁姑娘的事總算塵埃落定,姑娘可寬心了。”
是呀,王宜蘭終於鬆口要納蓁蓁進門,煩惱了她幾個月的事總算是落地了,隻是……
“琉璃,我是不是做錯了?”
“姑娘指的是什麼事?”
“仗勢欺人。”
翡翠快嘴道:“這怎麼能怪姑娘仗勢欺人呢?明明是他們靜寧侯府仗勢欺人,欺負蓁蓁姑娘。說一千道一萬,那是世子先把蓁蓁姑娘肚子搞大……”
琉璃瞥了翡翠一眼,翡翠忙改口道:“是世子跟蓁蓁姑娘兩情相悅,早該把蓁蓁姑娘納為妾室,是世子夫人百般阻撓,這才讓蓁蓁姑娘大著肚子沒名沒分的。姑娘這麼做,也是為了不讓他們靜寧侯府的子孫流落在外。”
“是呀,姑娘彆多心了,這事是根源在他們靜寧侯府,世子夫人不敢衝公婆撒氣,不敢衝世子撒氣,倒把氣都撒姑娘這兒了,我還覺得姑娘委屈呢!”
快人快語,的確不是王宜蘭的作風。
她這個人,一向以世家貴女自矜,說話做事講究分寸講究體麵,即便是在府中處罰下人,也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今日獨自衝到威遠侯府來,已經不是她素日的風格,更彆說那些粗鄙直白的話!
可想而知,她在溶溶跟前是撕下了自己的麵具儘情宣泄,把肚子裡的一股子怨氣都在這裡發了出來。
聽得琉璃這番勸解,溶溶心裡稍安,歎道:“為了蓁蓁,沒什麼委屈的。隻不過,今日我方知道,王氏有她的難處,對她,倒真是恨不起來了。”
“姑娘就是容易心軟。”翡翠道。
琉璃跟著點了頭:“可不是麼?姑娘若是忘了,我可還沒忘。”
“沒忘什麼?”
“沒忘記從前每天晚上偷偷去靜寧侯府幫姑娘上藥的日子。”
溶溶確實快忘了,從前因為王宜蘭在雪地罰跪,一雙腿都差點廢了。還好劉禎遣了琉璃過來幫自己上藥,還有那一次他親自來上藥的時候,王宜蘭帶著一大幫人圍了院子。
隻是去年的事情,現在想想真是好久好久以前了,她記不得腿有多疼,倒是記得劉禎在眾人麵前抱著自己的場景。
溶溶長長舒了口氣,“罷了,是對是錯,我也站在這一邊。”
“姑娘這麼想就對了,蓁蓁姑娘是咱自己人,咱就幫她。”
溶溶點了點頭,扶著琉璃的手站了起來,“走,咱們去瞧蓁蓁,把這好消息告訴她。”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