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說教。
“如今已經是為人婦了,萬事不像做姑娘那樣,隨心所欲,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孝敬公婆,伺候丈夫…”
燕寧已經將茶遞出去了,但是徐氏就是不接,嘴裡像放鞭炮似的,劈裡啪啦說個不停。
她就是故意要趁機好好拿捏一下燕寧,讓她知曉,不管她是個什麼出身,她現在已經嫁到霍家了,萬事要以霍家為重,特彆是要唯她這個婆婆馬首是瞻。
燕寧不動聲色,即使手已經很酸了,也沒有將遞茶的動作收回來。
約快一刻過去,徐氏說得差不多了,興許也是對燕寧順從的樣子比較滿意,這才伸手過來接茶杯。
她手即將碰上茶杯時,燕寧鬆開了手,同時還用拇指用力一頂杯身,本該直接下墜的茶杯卻翻了個身才往下墜。
燕寧本來就是站著將茶杯遞過去的,徐氏的手在茶杯下方,茶杯一側翻,裡麵剛沏的滾茶,大半杯都灑在了她的手上,燙得徐氏啊呀了一聲,連忙縮回手去。她手保養得細皮嫩肉的,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
這動靜嚇得滿屋的人一驚,隨即有反應快的婆子連忙去端冷水來給徐氏泡手。
徐氏痛得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怒斥燕寧,“燕氏,你是怎麼端茶杯的?”
霍青如也回過神來,尖聲道:“她肯定是故意的!”
“
對,我就是故意的。”燕寧在心裡說,嘴上卻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端了這麼久的杯子,手實在酸得控製不住,這才傷了夫人,是我不好。”
“嘖嘖,真是大快人心。”巴拿拿她腦海裡歡笑。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這個壞女人!”霍青如氣得恨不能上來扇她幾巴掌。
“行了!”霍英叫兩人又要吵起來,徐氏又在一旁誇張地叫疼,不由得頭腦發脹,“我看燕氏不是故意的,夫人也是,有什麼話不能以後再說,非要今天一股腦地全部說完。”
他方才就有點等得不耐煩,徐氏一直長篇大論。燕氏端了那麼久的杯子,手酸了也是正常。
要怪就怪徐氏自己作妖。
霍英和徐氏老夫老妻了,早就沒了當初的溫存,他現在連徐氏那處都很少去,每每都歇在姨娘處,恨得徐氏直咬牙,卻又毫無辦法,這都是十幾年的姨娘了,總不能抬著賣了,隻好平日加以苛責。但是沒辦法啊,腿長在霍英身上,他就是不來她院裡歇。
聽徐氏呼痛呼得這樣慘,霍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燕寧一直自責,“都是我不好…”
很快下人端來冷水,徐氏將手伸入手中,總算**辣的疼痛減退了些。
徐氏這才騰出空來,準備好好罵一罵燕寧,但是還不等她開口,霍英就催促道:“快些,我還有事。”
徐氏心裡頓時大恨,她都燙成這樣了,霍英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頓時也不由得有些堵得慌,看向燕寧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
又有丫鬟端茶上來,這回徐氏不敢再耽擱,連忙小心地將茶杯接了過去,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才派人取了一隻帶了點雜色的手鐲過來。
“這隻手鐲,是當初我嫁給老爺的時候的陪嫁,是老物件了,雖然質地差了一些,但是是我們徐家的傳家之寶,今日我將它贈與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徐氏像模像樣地說了幾句叮嚀的話,將手鐲遞給燕寧。
燕寧臉上露出感動之色,忙道:“這鐲子既然是夫人的傳家之寶,自然要給青如的,我怎麼敢拿?”
徐氏露出慍色,“你如今是霍家的奶奶,這手鐲不給你給誰?有道是長輩賜不敢辭,還不快收下?”
燕寧這才伸出手去接,她剛從徐氏手裡將手鐲接過來,一個沒拿穩,手鐲從她手裡滑下,掉在地上,在一聲脆響中,碎成了幾段。
燕寧可惜地看了一眼那支離破碎的鐲子,這才抬頭看著驚呆了的徐氏道:“夫人,我不是有意的。”
這徐氏隨便拿一隻她身邊下人都看不上的爛鐲子就想將她打發了,還說什麼傳家寶,真是傳家寶,徐氏舍得給她?
燕寧又不是撿破爛的,怎麼可能會要這種成色的鐲子。
“這徐氏好像吃了毒菌子,臉色好難看。”巴拿拿忍俊不禁地幸災樂禍。
“你!你!”徐氏指著她,臉色難看,氣到說不完整話。
“燕寧,你過了。”一直沒說話的霍青遲終於開口了,剛才還可以解釋是燕寧端茶杯端太久了手酸才不小心將茶杯打翻,但是這個手鐲,分明就是她故意沒接穩。
燕寧看了霍青遲一眼,微微一笑,“我哪裡過了?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就像大爺說昨晚上不小心在江氏那裡睡著了不是故意的一樣。大爺連這種事情都可以不是故意的,又憑什麼說我摔碎鐲子不是?”
她根本就不將霍家這群垃圾放在眼裡,連裝都懶得裝一下,反正有娘家撐腰,她根本不在怕的,霍家人就算是對她再不滿,也隻能憋著!
話說原主也真是蠢啊,拿著這樣好的牌,能打出那樣爛的結局。
霍青遲一怔,他反駁不出來。
霍青如適時跳出來,“好啊,我就說剛才這個女人一定是故意的,她才剛到霍家,就敢這樣放肆,一定不能輕饒她!”
燕寧轉身看她,微微笑道:“霍姑娘,放肆還分先來後到嗎?我放肆,那你現在又是做什麼呢?老實說,我幾乎見過了京城裡所有真正的貴女,還沒哪一個像你這樣沒規沒矩,連連對嫂子大放厥詞,如此不懂禮節的姑娘呢。不能輕饒我,怎麼,霍姑娘想做京城裡第一個教訓嫂子的小姑子嗎?”
“教訓你就教訓你,怎麼,以為我不敢嗎?”霍青如最是受不得激,當即就要挽袖子衝上來,被手疾眼快的婆子死死攔住。
徐氏真是氣得心肺疼,原先還以為這個燕寧是個好拿捏的,今日一看,點子硬得很,還是個不肯吃
一點虧的主。
她開始有些懷疑,以後到底自己能不能讓她服服帖帖地聽話。
霍英沒想到一個好好的敬茶能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事實上,誰都沒有想到。
他吩咐下人先將霍青如拉回去,等屋裡總算安靜了些,他揉了揉眉心,“行了,今天就這樣吧,青遲你們先回去。”
徐氏還白著臉,她有心想教訓燕寧幾句,但是見燕寧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敢說的樣子,覺得自己今天不能再受刺激了,就也沒在多話,眼看著霍青遲和燕寧離去。
“燕寧,你今天實在是過分了。”走出徐氏的院子,霍青遲就道。他語氣不算差,至少聽來沒有很多責怪的意思。
但是燕寧也並不買賬。
“我過分了?你眼瞎嗎?沒看到你娘你妹妹是怎麼過分的?”
霍青遲看著一臉冷笑的燕寧發呆,他沒想到這個傳言中最是和氣奉恩侯府的小姐跟傳言中一點都不一樣,她牙尖嘴利,尤其得理不饒人。
燕寧可沒興趣等他從發呆裡清醒過來,自己施施然往前走了。
霍青遲很快回過神來,他幾步跟上她的腳步。
“你畢竟是霍家的兒媳了,以後對娘態度好些,不然傳出不孝的名聲出去,對侯府的名聲也不好。”
“有不慈才有不孝,你覺得霍夫人慈不慈?你覺得她慈,那我就沒有不孝。”燕寧見他一直跟著她走,蹙眉道,“你那個心尖肉身子還沒大好吧?你還不快去陪她?哦對了,也告訴你一聲,我脾氣相信你也看到了,不是很好,所以,你那個心尖肉,不管她在府上如何作妖,但是要是再敢像昨晚上那樣跑來我麵前耀武揚威,不好意思,那我可能就要拿出正室的派頭,好好給她一個教訓了。”
霍青遲又是一愣。他還不知道昨晚上的起因,聽燕寧這樣說來,是因為江卿跑到新房去了?為何江卿沒有跟他說起這個?可能是因為江卿傷心過度吧。他沒有多想。
雖然聽著燕寧的口氣像是在反激,但是他確實擔心江卿,也就沒在跟著燕寧一道,轉而從另一條路走了。
“宿主真棒!”巴拿拿看著任務進度條漲了很長一截,高興壞了,這個任務是做得越多,獎勵的積分就越多。
“這霍家
的人腦子都不太靈光,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
相安無事地過了兩日,第三日就是燕寧回門的時候了。
燕寧比較重視這次回門,畢竟在這個世界裡,強大的娘家是她最大的儀仗。在這種男權世界裡,若沒有一個強大的出身,到了婆家受難受難都隻得自己憋著,慢慢地熬,否則就算自己再能乾,也隻能蜷居於後院一隅。
沒辦法,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即使是陸漁,也無法輕易改變規則。
霍青遲即使心裡對燕寧有氣,也不敢怠慢。
霍家更是準備了很多回門禮,雖然這些禮品侯府看不上就是了。
兩人同乘一車。
在路上,霍青遲再三猶豫,才道:“到了侯府,你能不能不說我們還沒有圓房的事情?”霍青遲連孩子都有過了,對這種事情當然不會羞澀,但是不知道怎麼,他和燕寧說起,竟覺得臉上燒得慌。
燕寧聽了卻麵不改色,冷嗯了一聲。
兩人又無話了。
霍青遲靠在車壁上,有些困倦。這幾日江卿鬨騰的有些厲害,他體貼她是剛失去了孩子,本來歡喜了很久,突然沒了,還是以這種方式沒的,霍青遲理解她的悲憤,這幾日連他新娶的正室屋中都沒去,一直陪著江卿。但是江卿尤不滿足,她如今和燕寧是死敵,你死我活的關係,當然不會輕易將這件事揭過去。
霍青遲一開始也是憤怒的,但是他沒有江卿那樣感同身受,孩子嘛,後麵還會再有的。雖然他極力克製了,但是對江卿的不依不饒,還是有些感到厭煩。
他張開眼,看到對麵的燕寧正微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這樣看去,燕寧無疑是美的。她生了一張十分婉約的臉,看著柔柔弱弱的樣子,誰也想不到她竟是那樣的潑辣。
這樣的反差,讓霍青遲很是意外。他察覺到自己看了燕寧太久,連忙將頭轉到一邊。
燕寧不是沒有注意到霍青遲的視線,隻是她不想理會。
她還沒有見過侯府的人,擔心一會兒認不出人來露馬腳,這會兒正在和巴拿拿商量怎麼辦。
巴拿拿很直接地將侯府所有人的影像全部調了出來,一個人物一個人物地展示在燕寧腦海裡。
燕寧有些臉盲,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