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珠雖然是吃驚不小,但是心裡還是看不起曹秀秀,不過就是個繡娘罷了,不過看在她說的會賠她一件衣裳的份上,白明珠便也不計較了。
見事情解決了,圍觀的人也都慢慢散開了。
這白家是繡莊的主顧,若非不得已,曹秀秀也不願意得罪,此時也願意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便道了句謝,“多謝白小姐高抬貴手。”
白明珠冷冷笑了笑,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眼珠子一轉,“你賠我那件,我不要這種花紋的了,我會重新去繡莊挑選花紋的。”
曹秀秀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白二爺說白明珠,“明珠!你這衣裳不過就是沾了點糖漬,這麼計較做什麼?洗洗不就行了?”
白明珠看了他一眼,心裡已經在慢慢高興了起來,憑白得了一件孔雀裳,她可算是賺了,這一件衣裳一百多兩銀子呢,可不便宜,就算是白家,還是因為白夫人疼她,才肯話這麼多銀子去給她做這麼一件衣裳,如今憑白不花一分錢就又得了一件,如何不高興呢。
白二爺顯然對自己這個妹妹的秉性十分了解,他知道白明珠是不肯放棄多得一件漂亮衣裳的,有些無奈,對曹秀秀道:“曹姑娘,這件我會付錢的。”
曹秀秀笑容沒有什麼溫度,“不必,這衣裳我說了會賠給白姑娘,就不會言而無信。兩位,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白明珠想起了什麼,連忙叫住她,“繡娘,這衣裳我什麼時候能拿到?可彆又讓我等三四個月。”
曹秀秀轉身看向她,“白小姐放心,頂多兩個月就會送到白府去的。”
兩個月長了點,但是憑空得的衣裳,白明珠也就不要求這麼多了。
白二爺能在這裡遇上曹秀秀,他高興不已,哪裡肯就此放過這個機會,吩咐兩個下人陪著白明珠之後,跟白明珠打了個招呼,也不管白明珠肯不肯,他追著曹秀秀而去。
人群散去之時,小何就擠了過來,他不知道事情的始末,隻聽到了白明珠問自己什麼時候能拿到衣裳。
他湊在曹秀秀身邊,問曹秀秀:“白小姐要定做衣裳嗎?”
曹秀秀冷冷一笑,“她不是要定做衣裳。這件事你彆管了。”
沒多久,白二爺就跟了上來,人太多了,他差點跟丟了。
“曹姑娘!”
曹秀秀看著出現在自己跟前的白二爺,問道:“白二爺有何指教?”
白二爺笑道:“指教不敢。我是來替舍妹道歉的,她年紀小不懂事,曹姑娘千萬彆跟她計較。”
曹秀秀心想你說白明珠年紀小不懂事,剛才懂事的你就站在一旁,怎麼不製止白明珠為難人?那小孩看著就知道是窮人家的孩子,能賠得起一件孔雀裳嗎?這事雖然是小孩不對在先,可是也犯不著這麼咄咄逼人,就是將人逼死了,他也賠不出錢來。
第一次見到白二爺那種複雜的心情早就已經消失了,再次麵對白二爺,曹秀秀也能將他當成一個陌生人。
“我身份卑微,哪裡敢跟白小姐計較。若是因為這件事,白二爺大可不必。衣裳我會儘快做好送去白府的,白小姐有空挑了花樣子送過來就可以了。”
白二爺賠笑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必真的給她做一件衣裳的。明珠就是太喜歡你們這個孔雀裳了,所以才會那麼生氣,倒也不是存心的。”
曹秀秀笑道:“二爺不必跟我解釋的。我既然已經說了會賠白小姐一件衣裳,我就會賠的。”
白二爺道:“既然曹姑娘一諾千金,這衣裳要做就做吧,不過我會將衣裳的銀子給姑娘送過來的。”
曹秀秀有些不耐煩了,若是收了銀子,還叫什麼賠呢。
她不願意再繼續這個問題糾纏下去,隻是道:“真的不必。我們還要逛燈市,白二爺,就此彆過。”
白二爺看出她臉色冷淡,不願意跟他多談。
他很是著急,但是又不知該怎麼打破僵局。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回頭要將銀子給她送過去,若是真的叫她將衣裳賠了,以後隻怕這梁子就算是結下了,她對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好印象。
雖然出了意外,但是也並沒有影響曹秀秀的心情,她和小何一起逛完了燈市,就抄小路回了繡莊。
回到繡莊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快亥時了,李東家已經睡下了。
曹秀秀等到第二天,才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李東家。這件事還是要讓李東家知道。
李東家聽了之後,笑道:“你做得很好。不過就是一件衣裳,賠她就是了。你先將她這件衣裳做出來吧,也彆熬夜做了,白天做吧,彆將眼睛給傷著了。”
曹秀秀聽了之後,很是感動,她麵對李東家,不覺有些歉意,“東家,給您添麻煩了。”
李雙月摸了摸她柔順的頭發,“合該這樣,我們雖然不是什麼有錢人,但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的善良不是罪過。你沒有給我添麻煩。”
曹秀秀心裡感動不已,又道了一回謝。
白明珠還真是等不及,第二天就讓人過來領了花樣子過去挑選,她自己沒有來店裡,選了之後讓婢女過來學舌。選了好幾個複雜的花樣,要求還很多。
曹秀秀什麼也沒有說,隻是說行。
趕了二十多天,做出來了,但是曹秀秀壓著沒有送過去。
她給白明珠說的時間是兩個月,上回白明珠收到衣裳等了四個月,所以這回也沒有派人過來催促。
差不多快到兩個月,曹秀秀選了一天親自送去了白府。
白府的下人一開始告訴她白夫人現在有客人不方便,讓她下回再來。曹秀秀笑道:“這衣裳是孔雀裳,白小姐等了兩個月了,估計是一天都多等不得了的,我倒是明天再來一趟也無妨,隻是白小姐要多等一天了,到時候白小姐怪罪下來,不知道你會不會吃掛落。”
聽她這般說,那下人也就不敢再耽誤,白明珠鬨著要孔雀裳的事情闔府皆知,也不管白明珠是不是已經得了一件了,下人可不敢耽誤白明珠的事情,隻好去通傳了。
白明珠適時正跟著白夫人在待客,聽下人隔著簾子在外麵通傳說是繡莊的人過來送衣裳了,高興得一蹦而起,不等白夫人說話就連聲道:“快讓繡莊的人進來!”
白夫人的客人夫家姓李,也是做生意的,雖然生意及不上白家。這次李夫人帶著女兒過來做客,同來的還有一位姓周的夫人。這周夫人夫家也是做生意的,跟白家交好,而周夫人跟這李夫人關係也不錯。
要說周夫人為何會上白家做客呢,這就要從白夫人給白明珠找夫家的事情說起了。白明珠雖然在家裡比較驕縱,但因為白夫人管家還算嚴,沒人敢往外麵傳白明珠的壞話,所以白明珠在外麵沒有什麼不好的風評。而白夫人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若是找一個門當戶對的,擔心成親之後,女兒這性子在婆家要吃虧,乾脆找一個門第不如自家的,以後也好拿捏。
周夫人便向白夫人推薦了李家,這李家的兒子是獨子,雖然生意做得不如白家,但是李家人丁少,清淨,李夫人也不是什麼刻薄的性子,適合白明珠。
白夫人一聽,果然是很合適的。便托了周夫人,邀請李夫人上門做客,先熟悉熟悉,看看對方的人品如何。
李夫人一開始還有些懵,因為她跟白夫人並不相熟。但是聽說白家有個適齡的姑娘沒有放人家,就懂了白夫人的意思。
白家比李家生意做得大,所以對這門親,李夫人還是很有意向的,這不就帶著女兒跟著周夫人來做客了。
在她們來之前,白夫人就提點過白明珠,讓她在陪客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言行,不要說錯話。
白明珠不會說話,她就安靜地坐著。
李夫人雖然覺得她性格好像有些悶,但是看起來還算乖巧,還是比較滿意的。
所以白明珠在聽到下人說繡莊的人過來送東西,一蹦三尺高的樣子就將李夫人嚇了一跳。
白夫人也吃了一驚,下意識朝李夫人看去,見李夫人臉色微變,心裡也是一突,連忙笑道:“明珠,你還孩子,送什麼東西過來了,讓你這麼高興。”
白明珠這時才想起來,還有客人在一旁呢。她也知道這是她娘費儘心思給她安排的親事,她都已經十六歲了,再不嫁人她擔心自己就嫁不出去了。她也察覺到自己失態了,連忙捂住嘴,笑道:“真是對不起,是因為繡莊那邊將給我做的孔雀裳送過來了,我太高興了,嚇到李夫人了吧?”
李夫人聽說是孔雀裳,哦了一聲,看了白明珠一眼,心說這麼貴的衣裳也給女兒做,這白夫人著實很疼這個女兒啊。
李小姐見過彆人穿這孔雀裳的,她也想要一件,但是她娘不同意,李小姐羨慕地看向白明珠。
白夫人還不知道正月十五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聽白明珠說是送孔雀裳過來了,心裡還有些奇怪,訂做的那件孔雀裳不是年前就已經送過來了嗎?怎麼又送了一件過來?
她以為是白明珠又去繡莊訂做了一件,不由得有些不高興,雖然他們疼女兒,但是這孔雀裳也太貴了一點,訂做一件都是因為太疼白明珠了。
隻是當著客人的麵,白夫人也不好說白明珠。
周夫人打圓場道:“沒想到我們過來一趟還能見著孔雀裳,白夫人,也讓我們都漲漲見識吧?”
白夫人笑道:“也不是什麼稀奇的,既然送過來了,我們便都瞧一瞧吧。”
李夫人聽了這話,臉上笑容微收。連一百多兩銀子一件的孔雀裳,白夫人都說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這口氣也太大了。
一個婢女走了出來,讓曹秀秀進去。
曹秀秀穿過屏風,就看到屋子裡坐著好幾個人,白夫人她見過,白明珠她認識,另外三個人她就不認得了。不過她知道對方的身份。
曹秀秀先是給白夫人見禮,“給白夫人請安。我是繡莊的繡娘,今天過來是來給白小姐送孔雀裳來的。因為衣裳是我做的,所以就由我親自送過來,以免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我也好拿回去改。”她抱著一隻竹編的籃子,裡麵就放著衣裳。
白夫人笑道:“辛苦你了,那麼就拿出來,給明珠試一試吧?”
白明珠等了兩個月才等到這衣裳,高興極了。曹秀秀一從盒子裡將衣裳捧出來,她就迫不及待地接了過去。
白夫人對她道:“快將衣裳展開給李夫人她們瞧瞧。”
白明珠將衣裳展開,衣裳是春衫,淺藍色的綢緞,繡上了幾種淺色的花,這花繡得美麗精致,一展開在幾人麵前,兩位夫人都對此讚不絕口。
她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繡法,花紋雖然好看,但是達不到這種經驗的效果,但是配上這種繡法,花紋看著就如同薄霧一般,似隱綽朦朧。又一花一葉都很逼真。
“這種繡技倒是從來沒有見過,果然名不虛傳,很好看。”
曹秀秀插言,“若是在陽光下看,就更好看了呢,這繡線裡麵混雜著金銀絲線,在陽光下就會閃閃發光,十分炫目。”
李夫人稱讚道:“果然是名不虛傳。”
曹秀秀對白明珠道:“白小姐,你去試試這衣裳吧,看看哪裡有不合適的,我拿回去改。”
白明珠自然是願意極了了的,小心翼翼地捧著衣裳去了。
白夫人讓丫鬟給曹秀秀搬了個凳子過來,曹秀秀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李夫人不好相問,周夫人卻沒有顧慮,問曹秀秀,“我聽說這孔雀裳是極貴的,白夫人肯給女兒買,可見白夫人是真的心疼女兒。我倒有些給我那小女兒也定做一件,不知這麼一件多少錢?”
曹秀秀笑道:“不瞞夫人說,這件衣裳用的是最好的蘇州雲錦布料,光是布料,這一身就不下二十兩銀子,這衣裳是最嫻熟的裁縫做的,做好衣裳需要十天左右,這一身的刺繡,用了金銀絲線,又配以特殊的繡技,這需要繡娘日夜不停,繡上月餘,也就得了,所以這麼一件,我們的售價是一百二十兩銀子。”
周夫人聽了還好,李夫人家裡並沒有那麼富足,李小姐聽了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曹秀秀又笑道:“不過白小姐這件,我們分文不收。”
這下不僅僅是周李兩個夫人一個小姐好奇,就是白夫人,也好奇地問道:“為何不收銀子?”
還有這種好事?幾人心裡都在想。
曹秀秀便將正月十五的事情詳儘地說了一遍,重點刻畫了那個小孩將白明珠的衣裳弄臟之後,白明珠如何怒不可遏,讓小孩跪在地上道歉的一幕。
“我看到明珠小姐一腳將那孩子踹倒在地,一定要那孩子賠錢,那孩子身上穿的都是破爛的棉衣,如何能拿得出這麼多錢財來呢?心中不忍,隻好出麵跟白小姐說由我來賠償這件衣裳,求她放那孩子走。白小姐心善,見我肯代替那孩子賠她衣裳,便將孩子放走了。我回去之後,馬不停蹄地就開始給白小姐做衣裳,曆經兩月,這才將衣裳給做出來了,就給白小姐送過來了。”
她這番話說完,幾個夫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白夫人和李夫人。
而正在這時,白明珠已經換好了衣裳,從外麵走了進來,她喜歡這新衣裳喜歡得不得了,站在幾人麵前,轉了個圈,笑問道:“如何,這裙子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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