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這話一說出來,不管是李東家還是曹秀秀都驚呆一瞬。
李雙月隻是愣了一下,立馬就回擊道:“白夫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今天務必得將事情的原委給說清楚,若是講不清楚,就算是我隻是一個小小繡莊的東家,我也要為我繡莊的繡娘討回公道。曹秀秀隻是個十來歲的姑娘,甚至還沒有許人家,雖然在白夫人眼中隻是個微不足道的繡娘,但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白夫人今天若是不將話說清楚,夫人彆忘了白府也有一個待嫁的姑娘!”
曹秀秀本來下意識地也是要詰問,但她晚了一步,李東家已經站出來幫她說話了。李東家一點都沒有懷疑她,甚至頭都沒有回,就選擇了相信她。李東家話裡的維護意思已經太明顯了。
曹秀秀心中感動,隨即就將憤怒地目光瞪向白夫人。
白夫人聽李東家話中不無威脅,冷冷一笑,“你敢威脅我?”
白夫人就算是家裡再有錢,白家也不過就是商賈之家罷了,李雙月還真是不怕她的,她也冷笑道:“我並沒有威脅白夫人,隻是想要求白夫人說話要負責罷了”
白夫人心知,這個李雙月在城裡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她幾乎認識所有的富貴人家的夫人,若是李雙月存心想要報複,毀壞一個人的名聲簡直不要太輕鬆了。
白夫人對她心裡還是有些忌憚的,就如同李雙月所說,白家不僅僅有一個未婚,還有他兒子,現在還沒有定下姑娘,若是真的鬨翻了,她兒子的名聲也會受到影響。本來當年那個宋家姑娘未嫁先死,就有人說她兒子克妻,現在要是再出點什麼事情,隻怕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了。
所以今天,白夫人也不是過來鬨事的。她就是親自過來敲打一番曹秀秀,讓這個低賤的女人認清自己的身份。
白夫人冷冷笑道:“我今天過來就是來給李東家提個醒,既然是做衣裳的就好好做衣裳,彆的莫須有的事情還是不要亂想,想也不會是她們這樣的人能攀附得起的。”
能聽得出來,白夫人的話音已經比剛才弱勢了不少,但是李雙月的氣勢不減。
“說來說去,白夫人都沒有說出到底我繡莊的繡娘是哪裡不檢點了。現在人也在這裡,我也在這裡,白夫人不如說得明白一點吧。剛好可以當麵對質,若是真的是我們繡娘的問題,我絕對會嚴懲不貸,給白夫人個交代,但是若是白夫人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這憑白的屈辱,我們也絕對不會受。”
白夫人冷著臉,道:“李東家,我們打了多年的交道了,我給你留點臉麵,不想說得太難聽了,今天我來過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到此為止,若是還有下回,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麵了。”
曹秀秀聽得窩火,她實在是不知道這白夫人是抽的哪門子風。不過不到必要的時候,她不打算說話,因為還有李東家站在她前麵的,李東家會為她討回公道。
“不,白夫人,你若是今天不將這件事情說清楚了,才是真的沒有給我留臉麵,你這簡直不能叫沒有給我留臉麵,你這已經是將我的臉麵往地上踩了。還請白夫人將今天的話說清楚,若是你不說清楚,我就說出去,讓彆人來評個公道。”
白夫人看了李東家一眼,又看了曹秀秀一眼。
曹秀秀就站在後麵,目光一點都不避諱地看著她,一點心虛都沒有透出來。
白夫人冷哼了一聲,說道:“既然你不領情,那就彆怪我說話太直。這曹繡娘不知道是使了什麼美人計,竟然讓我兒子對她鬼迷心竅,前不久她將那見孔雀裳送到我府上,回頭我兒子竟然跟我說要娶這個曹繡娘,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今天過來了,也順便告訴你一聲,以色侍人,終究不是什麼好計策。就我這關,你永遠都不可能過去,所以,趁早打消這種白日夢的念頭,好好做你的衣裳是正經!”
曹秀秀眼睛微微瞪大,她聽到白二爺說要求娶她。這是怎麼回事?
李雙月回頭看了一眼曹秀秀。曹秀秀從她的目光中看出詢問。雖然李東家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是曹秀秀就懂了她的意思。李東家不是在問她跟這件事有沒有關係,而是在詢問她是怎麼打算的。
曹秀秀很堅定地搖了搖頭。李東家心裡就有數了。
她直冷笑,“”白夫人真是好大的架子,你兒子跟你說他想要求娶一個姑娘,你就跑過來罵人家姑娘勾引人?你怎麼不說是你兒子色迷心竅呢?這個黑鍋我們不背。實話告訴你,秀秀在我這裡快兩年了,我看這個孩子是個好孩子,已經認了她做乾女兒。我作為長輩,也可以在這裡很負責任地告訴你,我們秀秀永遠不可能嫁到白府,這一點你可以放心。還有一點我也可以跟你保證,這件事跟秀秀肯定沒有關係,白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兒子見色起意,跟秀秀是沒有關係的。而且,我現在要求你道歉!|
白夫人瞪大了眼睛,“你要求我道歉?我憑什麼道歉?”
正在這時,店門口匆忙進來了一個人,這人穿著竹葉色的長袍,氣喘籲籲,正是白府的白二爺白宣林。
他進來之後,幾乎不用尋找,就看到了他娘。隨即也看到了他娘和李東家呈對峙之態。曹秀秀就站在李東家身後。他娘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白宣林是聽到了他娘過來的消息之後,匆匆趕過來的。他本來不知道,但是偶爾發現他身邊伺候的小廝在給主院傳消息,也就知道了他娘在監視他。他今天過去找白夫人商量這件事情,就從她身邊伺候的丫鬟那裡得知了白夫人出來做衣裳的消息。
白宣林知道他娘一定不會因為要做衣裳就出府的,他不敢耽誤,馬不停滴地就趕了過來。
白夫人一看到白宣林,吃了一驚,下意識地看了曹秀秀一眼,見曹秀秀在看到白宣林的時候,臉上不見喜色。
白宣林連忙走過去,問道:“娘,我聽說你過來坐衣裳,衣裳做了嗎?”
李東家冷笑道:“這下正好,正主都過來了。白二爺,既然你過來了,那咱們就當麵對質。今天白夫人過來,二話不說就潑了我繡莊裡的繡娘一身的滾茶,還罵我繡莊的繡娘下賤不知檢點,勾引她的兒子。現在大家都在這裡,你倒是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繡莊裡的繡娘到底是怎麼勾引你的?”
白宣林瞪大了眼睛,雖然他知道他娘過來目的一定不善,但是也沒有想到他娘竟然會這樣出口傷人。
“娘,你怎麼能這麼說?”
白夫人見兒子來,臉色就不太好看,在這種情況下,不用想都知道,她兒子一定是維護這個女人的。
“我怎麼不能這麼說,要不是她勾引你,你怎麼會跟我說你想娶她,就憑她這樣的身份?”
白宣林連忙道:“這跟曹姑娘又有什麼關係呢。是兒子想要求娶她,跟曹姑娘一點關係都沒有,她也沒有..沒有…”
白宣林實在是說不出勾引二字,見曹秀秀臉色已經難看之極,心裡也一陣發涼,他娘這樣一鬨,曹秀秀還有可能會給他機會嗎?白夫人將白家看得好像是世上罕有,白宣林卻是知道,這樣一個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成就的姑娘,最終的目的一定不是一個小小的白家。
白宣林連忙道:“娘,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我們回去吧,不要影響李東家做生意了。”
李雙月當然不乾,“白二爺!令堂這樣莫名其妙地來我的店裡大鬨,還肆意辱罵我店裡的繡娘,這件事可能不像你說的這樣輕輕鬆鬆地越過去。白夫人今天將我的臉麵踩到了地上,這都無所謂,但是我們秀秀還是個沒有放人家的姑娘,絕不能接受這樣的羞辱!”
白宣林朝李雙月鞠了個躬,又朝曹秀秀鞠了一躬,“真是對不住,我替我娘向二位道歉了。”
李東家當然不肯接受,“若是這樣也行,那麼我現在就將貴府的千金莫須有的羞辱一通,然後再像你們道歉,你們覺得怎麼樣?若是你們接受這個提議,那麼我也能接受這個道歉。”
白二爺簡直不敢去看曹秀秀,而是對白夫人道:“娘,你今天這樣冤枉了人家姑娘,道個歉吧。”
白夫人哪裡肯道歉,她失望地看著白二爺,隻當是白二爺看上了這個小賤人,就忘了自己的父母了。但是她不願意當著彆人,尤其是李東家和曹秀秀的麵教訓兒子,她失望地看了白二爺一眼,“你絕不要想將這個小賤人娶進家門,我死都不會同意!”
說著,白夫人一句話不說,轉身就朝外麵走。
白宣林雖然生氣,但是他也不能去攔住白夫人,強行逼她道歉,隻能自己留下來善後,他連著朝李東家和曹秀秀鞠了好幾個躬,“實在是對不住,是我娘誤會了。實在是對不住…”
白二爺臉色煞白,他有些語無倫次地道了歉,又道:“還請李東家和曹姑娘大人不計小人過。”
李東家冷哼了一聲沒有回應,曹秀秀也沒有說話。
白二爺灰白著臉,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李東家才轉過頭,看向曹秀秀。
曹秀秀雖然感覺東家應該是信任她的,但是她還是要說一說。
“東家,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過,我跟這個白二爺也隻是在店裡見過兩麵,然後在燈會上碰上過一次,就沒了,話都沒有說過幾句,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跟白夫人說要娶我。”
曹秀秀情急之下,說起白二爺要娶她的話來也並不覺得害臊了。這時候也沒有什麼好害臊的。
李雙月看了一眼她身上已經弄濕的衣裳,“去將衣裳換了,我有話跟你說。”
白二爺出了繡莊,他娘的馬車還在前麵,白二爺心中失望之極,他知道他娘是在等他,但是他沒有上前,而是鑽進了自己過來的時候乘坐的馬車。
到了白府,白二爺也沒有去正院,他先回了自己的院子。伺候的長青見他回來,連忙迎上來,“爺,您回來了?”
白二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腳當心就踢了出去,將長青踹倒在地。
長青被這一腳窩心腳踢得哎喲不停,他趴在地上不敢起來,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頭頂傳來白二爺冷冷的喝聲:“滾!”
長青一咕嚕爬起來,連忙溜了。
白二爺徑直去了榻上躺下,他胸口像是堵上了一塊大石頭。他隱隱有種感覺,好像是自己曾經失去過曹秀秀,他覺得冥冥中是不是真的有天意,為什麼他分明沒有見過幾次曹秀秀,卻有一種好像是認識她已經很多年了,也愛慕了很多年了一樣。難不成真的是因為那個經常做的夢?
白二爺捂著胸口,隻覺得前途灰暗。今天他娘這麼一鬨,他和曹秀秀是半點可能也沒有了的。
那邊,白夫人回了府之後,也難受得半天都吃不下東西。
好好的養了二十年的兒子,就為了一個下賤女人這樣讓她難過,真是越想越覺得堵得慌。
她身邊伺候的大丫鬟見她到了飯點也不吃飯,心知她是被氣到了,便過來勸她。
“二爺年紀還小呢,等過了這幾年,以後他成家立業了,就知道夫人你的苦心了。”
白夫人苦澀笑道:“我也不指望他知道我的用心良苦,這做父母的,兒女都是債。我隻盼著,他自己能過得好,這媳婦是要陪他一生的,不說彆的,至少管家要在行,外戚要有點助力,一個繡娘,多大點見識,若是宣林隻是想將她抬進來作妾,也隨他去了。老大就是那個樣子,這個家,以後還是要靠宣林的。宣林的媳婦,不能隨便挑。”
冬青笑道:“是啊。二爺最是懂事了,他能想明白的。您彆為了這件事氣得吃不下飯。你是不知道,今天鳴鳳軒的人又過來了,說是曹娘子月份大了,大夫過來瞧了之後,說是最好要吃點燕窩補一補。要過來領用燕窩呢。呸!這才是真正從泥爬出來的貨色呢,還想要吃燕窩,燕毛都沒有一根給她!我將人給罵回去了。”
白夫人冷冷笑道:“以為是懷著金蛋呢,今天過來要這樣,明天過來要那樣,沒見過好東西的可不就是這個樣子?她要燕窩你給她就是了,我吃剩下的那些零碎不是沒人吃嗎?給她吧。免得這曹娘子又去跟老爺說我虧待她。”
冬青哦了一聲,“對了,夫人,我聽說過一件事。”
白夫人嗯了一聲,“什麼事?”
“看守後門的那個婆子,是燕兒的乾娘,燕兒聽她這個乾娘說過,這個曹娘子有個親娘,每個月都會過來要銀子,曹娘子每個月都會給她幾個大錢,她不親自過來,都是叫她身邊的丫鬟的過來拿給她娘。”
白夫人皺了皺眉,大戶人家,最忌諱的就是這個。若是丫鬟,會忌諱她跟外麵的人接觸,將主人家院子裡發生的不好的事情傳出去。若是姨娘,更忌諱。這姨娘進了府就是府上的人了,也就是說,不管是生她養她還是彆的,都跟她沒有關係了。她這樣每個月送錢出去,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吃裡扒外。
“這件事先壓一壓,先不要告訴老爺,現在這個小賤人有孕在身呢,老爺高興得不得了,現在去告她的狀,很有可能我們被反咬一口。”
“還有一件事。”冬青繼續說道,“這個曹娘子,好像跟繡莊那個曹繡娘有點關係。”
白夫人這才將目光投過來,明顯的驚訝,“什麼?”
冬青便將燕兒告訴自己的事情都說了。
“本來這也沒有什麼。這不是,繡莊那個曹繡娘不老實嗎?今天燕兒才跟我說的。”
白夫人冷冷一笑,“好啊,這兩人難怪都一樣的下賤,原來是親姐妹!這下可有的好看了。這燕窩也不要給了,就她也配吃燕窩,吃屎還差不多!”
曹求弟的人沒有要到燕窩,回來自然要跟曹求弟抱怨一番的。
“如今白府是夫人在當家,老爺通常是不會管後院的事的。”綠桃擔心地看了一眼曹求弟高聳的肚子,她一直到現在,每天都活在恐懼中,就擔心曹求弟和她兄長的事情被人發現了。
本來說吧,這個曹求弟現在都已經有了孩子,她哥哥也就沒有了利用價值,但是曹求弟食髓知味,就算是懷孕了也沒有將她兄長給丟開,還是會時不時地讓她去叫她兄長進來。
綠桃簡直要嚇死了。可是她又無法阻止曹求弟,甚至這其中的風險也跟曹求弟說過,但是曹求弟就是一點都不害怕。
其實曹求弟是因為知道自己不會在這上麵出事,所以才這樣大膽。
白老爺如今身體更差了,早就不能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