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二合一)(1 / 2)

見皇帝及眾人一幅驚愕的表情,蕭沐毫不意外。

雲陽明瞪大了眼看著蕭沐上下打量,目中滿是不可思議,脫口而出:“你......沒死?”

蕭沐覷他一眼,想起上朝前殷離跟他囑咐過,站在朝臣最前頭的鶴發老者就是雲陽明,於是他坦然反問:“怎麼?我沒有死,閣老很意外嗎?”

雲陽明麵容中透出的狠戾一閃而逝,轉而笑道:“怎會,世子沒事就好。”

他身旁一名官員意味深長地道:“怎麼世子的小廝連自家主子死沒死都不知道嗎?竟然一路哭著喪回到王府,真是叫人虛驚一場。”

蕭沐尚未答話,便聽皇帝追問道:“這麼說,離兒也無恙?”

蕭沐點點頭,“雖遇到了刺客,但萬幸有驚無險,也正因如此,為躲避刺客,我才讓家丁謊稱我與公主出了事,自己走了小路進城,一路馬不停蹄入宮麵聖,這才逃過一劫。”

“刺客?”隆景帝眯了眯眼,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雲陽明,卻見後者挺著腰板麵不改色。他雖有猜測肯定是著老狐狸乾的好事,但沒有證據,卻也無法就此發難。

“可有抓到活口?知道是誰派的刺客嗎?”

此問一出,一直麵色坦然的雲陽明眸光微微一動。

蕭沐頷首道:“倒是有一個活口。”他正欲借著這話題把吳晉及證據交出,卻聽雲陽明道:“五殿下無恙實乃萬幸,臣未核實詳情便驚擾聖心,實在罪該萬死。”

老者說時還跪下磕了個頭。

眾臣紛紛附和。

皇帝被這麼一打岔,微微皺眉,還是好聲好氣地道:“此事怎麼能怪閣老,你年紀大了,還是少跪的好。”

雲陽明道了聲“謝陛下”之後,便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此時他身後的一名官員高聲道:“陛下!”

“既然世子是回京述職,是否該將河務之事先交代清楚?”

隆景帝隨後點了點頭,丟給蕭沐一個眼神示意。

蕭沐衝皇帝微微頷首,麵不改色地將壩上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一五一十地說了。

說完還交出一份檔案遞上,“這些是河務記錄,各壩目前的情況,因何損壞,如何修繕,需要多少餉銀,壩上欠款多少,虧空多少,本次水患動用勞工幾何,犧牲者撫恤金等請款皆詳錄在冊。”

“另有鄭家堰附近各州府縣戶籍冊,災後流失人口,回流人口數悉皆記錄詳實。”

隆景帝從侍從手中接過檔案,一目十行掃過後,滿意地點點頭,麵色稍緩,道:“世子記錄得十分詳儘,辛苦你了。”

蕭沐垂首,“不敢,臣並不懂河務,這些都是公主做的。”

“沒想到五殿下竟有這份才識。”張棟之頗為驚訝地道:“或許是世子謙虛了吧。”

隆景帝暗暗高興,嘴上道:“離兒確有些見識,不同於尋常公主。”

亦有官員義正言辭道:“世子怎麼隻挑無關痛癢的說?那萍水縣大壩是怎麼毀的,你怎麼不提?”

蕭沐聞言,似乎對這種言論早有所料,麵容坦然地道:“炸壩的決定是我下的。”其實殷離已經叮囑過他,一旦有人提起炸壩的事,實話實說便可。

但蕭沐也不傻,炸壩這種事處理不好就是重罪,他來時的路上就做了決定要把這個責任擔下了。

隆景帝挑了一下眉。

殷離給他的密信裡早就寫清楚了緣由,壩是殷離炸的,他本就沒想提及此事,倒沒想到蕭沐竟然主動把責任攬過去了。

有功不攬,有過主動擔著,這蕭沐,難道果真如殷離說的一般......

蕭沐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私炸大壩乃是重罪!”

“真是囂張啊,仗著自己姓蕭,連國之重器都敢說炸就炸。”

“嗬嗬,承認得這麼乾脆,不愧是蕭家人。”

張棟之亦皺起了眉,世子就這樣承認了,豈非落人口實?

卻見蕭沐仰頭看著皇帝,麵不改色,“洪峰過於洶湧,如若不炸壩,鄭家堰將毀於一旦,當時萍水縣百姓已撤離,炸壩是最好的辦法。”

“胡說!”有官員立即駁斥,“雨報上提及最大的洪峰在五月初三,而萍水縣大壩卻是五月初四炸毀,那時鄭家堰風平浪靜,哪來的洪峰!”

蕭沐微微蹙眉,扭頭看向那名叫囂的官員,後者被他那麼一看,莫名就打了個寒噤。

此時隊列中張棟之不屑嘲諷道:“上一回我可聽是諸位說能保下鄭家堰,全賴炸了對岸堤壩分流,並非世子之功,怎麼如今諸位又說炸壩時風平浪靜,那炸壩之舉於保下鄭家堰而言,到底是有功還是無功呢?”

“這正反話都讓你們說了。倒讓我等聽哪句好?”

此話一出,在場不少官員都垂首發出嗤笑聲,而叫囂者則麵容一僵,支吾了一會,強行辯解:“我上回那是.....沒看過雨報!自然還沒弄清楚炸壩時的天氣好壞。”

張棟之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原來大人給人扣帽子時,連實情都不需弄清楚,全憑信口雌黃啊。”

“你......”

“夠了!”皇帝打斷了這無意義的爭論,對蕭沐道:“世子,你說。”

蕭沐沒想到這朝堂上竟還有替他說話的人,尋著聲音望去,看見竟然是張棟之後,詫異地挑了一下眉,他也聽殷離說了上回對方的幼子被太子挾持,才不得不陷害他,但他沒想到此人死裡逃生後,竟會轉頭來幫自己。

卻見張棟之衝他微微頷首示意。

蕭沐接下了示意,回過頭來慢條斯理地道:“最大洪峰雖是在五月初三,可之後連續大半月都是強降雨,而鄭家堰也早已在多次洪峰衝擊下岌岌可危,若不炸壩泄洪,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強詞奪理!這水患都過去了,自然是由得你怎麼說。”

蕭沐皺了皺眉,正思索該怎麼反駁時,便聽張棟之道:“非也!”

“雖然水患已過,但每日雨量多少,雨報上記載得清清楚楚,且鄭家堰損毀情況如何亦做不得假,能承受住幾次洪峰,一查便知,到底有沒有必要炸壩,陛下派人核實便可。”

話落,便見皇帝的麵容終於緩和下來,緩緩點頭,“張棟之說的是。炸壩一事,休要再提。”

站在對首的雲陽明全程不發一言,聽到皇帝這一句,眸底微微一轉,高聲道:“陛下,此次蕭沐治水有功,不僅救下了盛京與七州縣,更是廣獲百姓讚譽,功在社稷,理應重賞。”

話音剛落,便有朝臣站出來:“臣附議。”

方才還在一麵倒要治蕭沐罪的眾官員,在這一瞬間竟又紛紛轉向,要給蕭沐嘉獎。

隆景帝本有此意,但雲陽明這麼一提,倒令他起了點提防的心思,果然,還沒等皇帝開口,便見那雲陽明又道:“隻是該怎麼賞,微臣倒是沒了章程。世子被百姓尊奉為神仙在世,連供奉香火,長生牌位都有了,封賞若是不足,連百姓都會有意見。然而蕭王府又權勢滔天,已是位極人臣,實在是賞無可賞。”

雲陽明這麼說著,故作哀歎:“真是難辦啊。”

這話不是說給蕭沐聽的,而是說給皇帝聽的,話裡話外沒有一句在說蕭沐的不是,卻處處都在指責蕭氏有不臣之心,要皇帝提防。

這些話,在場誰又聽不出來呢?

隆景帝聽到這話臉色漸漸地變了。

張棟之亦皺著眉,話外音雖聽出來了,可這話明麵上又挑不出毛病。

不愧是控製了半個官場大半輩子的雲陽明,根本就是頭泥鰍,滑不溜秋,著實叫人無從下手。

隆景帝當然明白雲陽明的意思,但遠在天邊的蕭氏鐵騎固然是個威脅,近在眼前的雲氏又何嘗不是肘腋之患?

更何況殷離還向皇帝一力保全蕭氏,若是殷離能得到蕭氏的支持,倒是對付雲氏的好幫手。

想到這他輕笑了一聲,“倒沒有什麼難辦的,世子一向隻得了個雲麾將軍的虛職,這河道巡撫亦不過是朕臨時捏了個官職便宜行事,不若今後世子便領個禦前參事之職,進宮聽用吧。”

話落,便見雲陽明臉色微微地變了,皇帝這是想要培養一個蕭沐來抗衡他嗎?

禦前參事聽起來官不大,可是每日跟皇帝打交道,大小政務都有議政權,說一句未來閣老的搖籃也不為過。

蕭沐一愣,要他當官?

不要吧,當官似乎很麻煩,之前他擔的是虛職,不用坐班,可是這個禦前參事,聽起來就很麻煩,大概每天都得跟皇帝打交道,光是這麼一想,劍癡就有些鬱悶了。

他每日清晨的時間是留給老婆劍的,可不是留著進宮點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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