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謝漸雪負責一個疲累的、緊咬牙關用儘力氣想跑的更快一些的姑娘。
還有一個書生模樣的二十歲上下的男子,手中杵著一根樹棍,也在艱難的跟上腳步。
——他們連多說一句話,互相鼓勵的力氣都沒有。
突然,沈飛玹停住腳步,一把推開孟清翰。
看似情況最好的孟清翰這時卻腳步不穩的很,一下跌在地上,狠狠喘息幾口氣,費力而急促的爬起來,險些又跌在地上。
——他們現在這情況,哪怕多在地上躺一息,都會多一分的危險。
即便是可能毫無反擊之力,也要站起來,也不能丟了手中的劍。
沈飛玹橫劍胸前,擋下隨後的幾顆鐵珠子,卻被鐵珠子上灌注的內力打的節節後退,劍撞在心口,一口鮮血吐出來,再次打濕了胸前原本已經乾涸的衣襟。
一層層的血跡,令原本深色的衣襟濃鬱發黑。
謝漸雪顧不上身旁的女子,連忙舉劍應敵。
沈飛玹以劍杵地,這才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形,嗬斥謝漸雪:“快走,言夙。”
他的力氣衣襟不足以讓他說完整的話,不過提起言夙,謝漸雪倒是知道是誰。
隻是,現在的沈飛玹和孟清翰,能夠支撐她去找到言夙嗎?
言夙的速度很快,她倒是有所耳聞,對他很厲害這事兒也有些認知,可她自己的速度快不了啊!
謝漸雪猶豫一瞬,憂心忡忡的眼神掃過沈飛玹和孟清翰兩人。
“嗬,找誰呢?找誰來也是沒用的。”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明明是溫和的聲音,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如墜冰窟。
一個鬢角各有一縷白發飄逸飛舞,言笑晏晏的中年男人飄然落下,閒庭信步的往幾人身前走進,還理起了自己的衣袖。
顯然是已經篤定被他追上的眾人,隻有死亡一個下場。
“哎,阿弦,你還是這般不聽話,到底是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都這般年紀了,還總聽些外人胡說八道,難不成看著你長大的莫叔,還能害你?”
“你給我閉嘴。”沈飛玹哪怕虛弱,也聽不得這家夥的惡心話。
也沒力氣跟他廢話,隻想將所有力氣都用來阻攔這個家夥,好叫謝漸雪能夠回去找言夙。
他橫了謝漸雪一眼,這個時候就彆優柔寡斷了。
看著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自稱莫叔的人笑了笑:“都跟你說了找誰來都沒用,怎麼就是這麼執拗,不見黃河、心、不、死呢?”
他臉上和煦的笑容收斂的那一刻,整個人如同毒蛇彈射一般,弓起五指的手就是毒蛇大張的蛇口,直撲沈飛玹的咽喉。
身形之快,即便全盛時期的沈飛玹也未必能夠躲開,更何況此時此刻手腳發軟的沈飛玹。
然而再快也是快不過言夙的。
莫叔根本沒察覺言夙的出現,見自己的手原本與沈飛玹的咽喉也不過是咫尺距離,結果卻莫名的越來越遠,還訝異的很。
直到腹部傳來劇痛,他這才看見那個可能打了的他的人——因為他都沒注意到對方怎麼打了他。
莫叔倒飛出去,忍著劇痛,雙腳在地上連蹬,好在借到幾分助力,這才穩住了身形,隻是待他停下來的時候,腳下已經劃出很深的一道溝壑。
腳背都被他壘起的土給掩蓋住了。
莫叔驚疑不定地打量言夙,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穿著也是普普通通。
——習武之人的眼力都是不錯,何況臨近中秋,今晚月光明亮。
不過也正因為能夠看清言夙的樣貌,才更叫心中疑惑不解。
什麼時候江湖之中有了這樣一個後生可畏的存在?有能讓他都無法察覺的一擊之力的少年俠士,怎麼也不該是寂寂無名才對。
莫叔捂著腹部,好半晌才緩過勁來,運行著內力叫自己舒服一些,他這才能開口說話。
這時候也不管語氣是否如春風般和煦了。
“年紀不大,倒是有幾分本事。”
“既然要管閒事,就報上名來,本座手下,不殺無名之輩。”
說到這裡,莫叔挺直了腰杆,仿佛失憶,全然不記得自己剛剛疼的像是蝦米。
言夙倒是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眼:“打架就打架,還非得先問名字?”
在莫叔的眼裡,他就是一副“我才懶得問這麼多”的態度。
莫叔:“……”擦,這小年輕比我還能裝。
沈飛玹咣當一聲扔了手中的劍,放鬆的癱坐在地上——反正言夙已經來了,他們哪還會有危險?
“哈哈,哈哈,好樣兒的,嘶兒。”沈飛玹聽著言夙的回答,隻覺得第一次言夙有說話噎人的這個毛病,簡直不能更好。
看那莫老狗被氣的恨不得吐血的樣子,他就高興的不行。
隻是一高興就忘了他身上的傷,一笑就扯動了,頓時疼的直吸氣。
一旁的謝漸雪都不知道該給他一個什麼眼神。
但最終也還是得過來幫他看傷,畢竟這傷也算是為她受的。
莫叔黑了會兒臉,但到底這麼多年的“修養”在,很快他就恢複自己慣常的模樣。
“你應該就是他們之前說的,言夙?”
“年輕人,有些事情你最好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畢竟……”
莫叔想起之前沈飛玹的急切,以及此時此刻一副有所依仗的樣子——最主要還是那一掌的神鬼莫測——他有心想要先試探一下言夙的態度和深淺。
然而言夙卻是他沒多說一個字,眉頭就多皺一些。
“大晚上的,你話怎麼這麼多?”
“打完回去睡覺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