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關女生形象的事情怎麼可以開玩笑!我氣惱自己沒有好好查查這裡的餐廳類型,信了這個龜兒子的邪。
我絕對不會穿成這樣和他麵對麵進餐,那堪比淩遲。
我撥通電話,他秒速接起。
他看見來電自然而然浮起的微笑,化了我心頭20%的怒火。但我第一句話還是非常暴躁:“韓徹!”我喊了出來,隔著玻璃見他肩頭抖動,手掩著唇偷笑起來,這有什麼好笑的,他是不是猜到我會這麼狼狽!靠!“你什麼意思!”
“怎麼了?”他這才反應過來我在生氣,笑容微滯。
“你為什麼約在旋轉餐廳?”鑒於公眾場合,我降了兩格音量。
“你上次不是說想吃貴的嗎?”
“上次都是兩個月前了!”
“那......”他遲疑在那處,似在思考。
沒有包裝愣意的韓徹真是難得一見。
我眼珠一轉,話鋒一轉:“不過呢還是謝謝你這份心意,鑒於你騙過我那麼多次,所以我以牙還牙,騙了你!”
他腳一蹬,手掌桌欲要起身,“你沒來?”
“嗯!”我對著聲筒乾笑兩聲,“就問你現在生氣不生氣!”
他愣了一秒,低笑起來,不信似的:“真的?”
我來了火,每次就知道耍我,“什麼真的假的,就許你騙我,不興我騙你?我就是沒來!”老娘放你鴿子了!
我還沒得意兩秒,他沉聲喚了我一聲:“妹妹。”
我一個人在角落翻白眼,“乾嘛。”
“我願意被你騙。”
神經病。
我掛了電話便往外走,行至櫃台想起要不把單買了吧,還欠他手機呢,剛要喚服務員轉念一想,我買了單不就證明我來過了嘛?我搖搖頭趕緊溜,做戲要做全套,雖然知道這種“騙”無比低廉,但好歹騙到了,管我過程是不是比他還心酸。
電梯裡沒有信號,出電梯時信號格慢慢回升,彈出一個未接來電和一條微信。
【妹妹,你要不要考慮騙我一輩子?】
哇,這個畜生,這種時候還不服輸,非要扮演白馬王子扳回一城。
【不好意思辦不到!按照男女平均壽命,男人比女人短命八年,你比我大七歲半,我騙不了你一輩子,你在我半輩子的時候就掛了。】
我氣得手指使勁戳屏幕,上了出租又傻乎乎笑了,兩個人窮折騰什麼呢。
事實上,我們在那晚之後便僵在了那兒,聊著聊著便能杠上,你一句我一句,非要較個高下。
我有天疑惑,我和他以前也是這樣對話的嗎?這才發現不是,他以前說什麼,我都是傻乎乎奉若聖旨、信條,難怪儘讓他占上風了。
他那天的原話是“讓我也愛上你”。什麼意思?就是說我愛他。
這個人自戀到放了個顯微鏡在我心裡,還順帶擺了個放大鏡。但我沒反駁,怕越說越亂。
我啐他:“你想得美,休想再耍我。”
此人花樣百出,半真半假,騙我跟他轉悠,還要騙我去偷心。偷心又不是摘桃,哪兒那麼容易,何況有些人的心就是紅色石頭,我絕不中他的瑪麗蘇圈套。
他就是喜歡跟我鬨,想找個伴兒,ED的招兒使過了便換一個招溜我。
是,我承認我也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被騙也樂樂嗬嗬的,但一直處於下風的我就像一個美麗廢柴,我不願意時時被耍弄,事事後知後覺。
但我也不會蠢到與他一刀兩斷分道揚鑣,這是氣頭上的決定,氣平了立馬收斂那意氣衝動。我一個人在M市孤苦伶仃,無親無友的,萬一擦磕碰撞,感冒發燒,我還可以道德綁架他,如此勢利眼,不愧是我。
和韓徹浪蕩的日子不是白瞎的。
不用歌來唱“童話裡都是騙人的”,我親身經曆過一段難以輪類的風月後,醍醐灌頂,清楚自己不是最美的公主,不是合適水晶鞋的灰姑娘,不是等得到王子來吻的睡美人。
我不再做傻白甜的夢,至於那個浪子誰愛終結誰終結吧。
第二天一早,我一樣樣打包裝箱,細心分類,還在箱子上貼上卡通貼識彆箱內容物。
我擰了瓶水,喝了一口,見王端之搬完這些,臘月天的滿頭大汗,趕緊找紙替他擦,左右在空房間掃視,再沒礦泉水了,不好意思地說,“你要不嫌棄......”
他本能地擺手手自己不渴,見我遞到半空不上不下,憨厚一笑,“那我不對嘴。”
我托著下巴,這才是我們第三次見麵呢,我就敢支人給我搬家了。在酒吧開拓的第二性格未免也太徹底了,我幾乎成了一個自來熟。
拜托人幫忙的同時也找到由頭請他吃飯,增進了解,他開著他的本田帶我到了一家本幫菜館。聽他說,這裡的菜便宜好味。
富有生活氣息的男人便是如此,接地氣,我看著檔次驟降的車內飾,竟沒什麼落差感,還想,這就是我該過的生活。
我倒不是多喜歡王端之,隻是在酒吧多看了幾眼,生了點興趣,人是越交流越擅交流的,韓徹的泡妞嘴炮技術絕非一蹴而就,我怕這陣不出去玩便會失了功力,隨時練習。
他不幽默,話不多,有的隻是閱曆與沉著。整個場子全靠我熱,我倒也不累,嘰嘰呱呱說個不停,說起我在M市不認路走丟、租房和中介小哥看樓時刻防狼的各種糗事,他被我的描述逗得直樂。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我有一瞬間覺得他看向我的眼神像是要娶我。
回家路上我直搖頭,天哪,是不是每個玩弄感情的人都會很自戀?
後來上豆瓣無意中看到一句粗鄙的總結,男人最容易高估的兩件事,一是自己的性能力,二是前女友對自己的感情,女人最容易高估的兩件事,一是自己的外貌,二則是異性對自己的感覺。
好吧,我承認,這句話不一定準,聽起來像老年朋友圈咋呼人的那種標題黨,但不巧,完美印證在了在下身上。
雖然這頭與王端之交流狀態良好上升,但年關的臨近也意味著一段異地,肢體進度條中止加載。
韓徹說好要送我去機場,我答應了卻忘了告訴他我搬家了。
下午三點的飛機,他十點便出發來接我,說要補我一頓簡餐,我這會才想到:【我搬家了!你開到景城花園南門口。】
他過了一會才回複:【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上周。】
韓徹來得很快,主要是我這次的小區離新城區比較近。
簡單梳妝後,我站在南門口等他。這次因為搬家,行李都打包寄回老家了,隻有一個簡裝背包,無比輕快。
我一開車門,M5的《Sugar》流溢出來,我笑說:“你還挺嗨嘛。”這是我第一次見他開車聽歌。
他沒看我,隻是調低了音量,淡淡問:“他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