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霜竹傳報,老祖宗鬨著過來瞧看。”
“但近日老祖宗咳嗽越發重了。夜裡風大,主母勸慰住老祖宗後,獨自過來看望。”
“隻是那時小姐又歇下了,主母坐在床頭許久,囑咐奴和霜竹要細心照顧著才離去。”
木樨猜不透晏琤琤的臉色,硬著頭皮繼續道:“主母說…等她忙完公賬一事,會再來看小姐,還望小姐不要責怪…”
耳旁的聲音停了,眼前的束事齋內,各仆人們忙碌,暫時無人發現她們的到來。
晏琤琤站定,沒有接話。
她知曉昨夜母親曾來過,染上夜裡寒風的手撫上了她的額頭。
微涼,卻足以讓她清醒。
可她不敢睜開眼,隻能裝睡。太複雜的情緒難言,她隻知道,她不願直麵母親的愧歉。
她故意受罰。
她帶有目的。
曾身居皇後,她已知有些感情不能太較真,正如母親身為主母,公賬一事她必須親自去做。
所以她不會責怪母親。
隻不過,她另有所圖——
“木樨,在枕霞院中的丫頭裡,你最為年長穩重。很多事情你做得很好,也藏得很好,素來有手腕。”
“就連從小服侍我的駱嬤嬤也要給你三分薄麵。”
晏琤琤的語氣平淡。
“可你是母親派來的人。”
“我也早已知曉你會每日尋空向母親那邊遞消息。”
“過往不究。”
“但從現在開始,你隻能是我的人。”
“若你願意便跟著我同進去,若你不願,自回菡萏院吧。”
木樨愣住。
小姐柔和眼神裡透出的凶戾僅一瞬便攀爬上自己的後背,讓她打了個冷顫。
待冷靜下來,回想起自高家馬車衝撞後,小姐變化極大。找不出一絲從前蠻橫的影子,對所有人的態度都溫柔許多。
就連那日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並未如從前那樣撒潑——
她突然知曉為何小姐為何不帶霜竹,因這些話隻對“外人”說。
而眼下,小姐在給自己一個成為“內人”的機會。
心中做出衡量,木樨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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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仄的房間裡,兩婆子被打得鼻青臉腫,枯發淩亂。眼睛被布條緊箍,嘴中塞滿棉花,時不時的垂涎浸濕胸前布衣,雙手雙腳被粗糙麻繩反束著,勒出的血痕蹭染身後一片枯黃柴草。
兩人凍得瑟瑟發抖,緊靠在一起,互相取著暖。
“回二小姐,箬姨娘有急事去了聚福院。隻吩咐小的看守著,不叫旁人進來。”
晏琤琤收回窺探破窗內的視線,輕瞥揚起討好笑容的管事,不緊不慢輕笑道:“哦?我是旁人?”
簡短一句卻如巨山傾倒,壓迫逼人。
木樨站在身後不敢喘氣,更莫說早已兩股戰戰,忙不迭開鎖的管事。
“木樨,守在門外不讓旁人進來。若有不長眼的,彆怪我不客氣。”
晏琤琤冷冷地丟下這句話似是回敬,而後徑直進了屋,“啪”的一聲關上門,將苦著臉的管事擋在門外。
關門聲打碎了屋內的寧靜,而拖動圈椅的尖銳聲徹底嚇醒了熟睡的兩婆子。
晏琤琤坐在圈椅上,柔聲細語道:“聽我的聲音,你們知曉我是誰吧?”,冷著眼看著聞聲如驚弓之鳥的兩婆子跪攏過來。
“我年紀小,身子休養得自然快。不像二位,一把年紀了還要關在這間屋子裡,等著發賣出去。”
見兩婆子忽然咿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