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1 / 2)

第十五章

程月鸞在去議事廳的路上,就讓樂鶯將戚連珩叫來。

一會子有他挨罵的時候。

樂鶯心裡怕戚遠信太凶悍,真重罰了程月鸞,自然快步去寧叟堂請人,卻在半路上見到了正趕往議事廳的戚連珩。

她盯著戚連珩一愣,忙又低下頭。

世子爺這是主動要去議事廳?

顯然是的。

樂鶯匆匆行禮,見戚連珩去了議事廳,她便回朝雲院候命。

議事廳裡,三老爺戚遠信正在大發雷霆。

戚遠信禦下嚴苛的很,尤其涉及到戚家生意上的事情,從不手軟,性格也很暴躁,極少誇人,倒是常常罵人。

他一聽說程月鸞將戚家馬莊的騾子替馬賣給顧客,便在此處等著發落人。

前院的大管事在旁伺候著,見戚遠信的架勢,怕是不給程月鸞好果子吃,謹小慎微地勸道:“三老爺,大太太畢竟是婦人……您消消氣。”

戚遠信高聲道:“婦人怎麼了?婦人就做不好事了?婦人做不好一樣要給我受著!”

大管事解釋說:“小的倒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大太太畢竟出門不便,少有去馬莊,不如世子懂馬莊上的事情,做事稍有差錯也是情有可原。”

戚遠信拍桌道:“什麼差錯情有可原?!沒做好就是沒做好!她不能去,還不能派小廝、買辦過去?她不懂,還不能和前院的管事認真學一學了?”

大管事連連應是,一句幫襯的話都不敢說。

他暗暗歎氣,大太太一貫心疼世子,隻怕是什麼錯處兒都往自己身上攬,這回戚遠信氣成這樣,她可有苦頭吃了。

程月鸞進議事廳的時候,裡麵空氣粘稠的像陰沉了彌月,悶得裡麵的下人透不過氣。

戚遠信雖然是庶出的,可與老夫人也十分親厚,幫家中掌事多年,勞苦功高,在府裡頗有威望,誰都得敬他三分。

程月鸞朝戚遠信福一福身子,客客氣氣道:“三叔。”

但卻沒有懼怕的意思。

畢竟戚遠信可一個是剛正不阿,明辨是非,心懷大意之人。

戚遠信深深打量了程月鸞一眼,問道:“你用騾子替了紅鬃馬給程家?”

大管事嗓子裡提上一口氣兒,整個人都踮了起來。

這要是承認就完了。

程月鸞乾淨利落道:“是。”

大管事心裡像被潑了一盆涼水。

得,完了,徹底完了。

哪怕往世子爺身上推脫三四分,苦頭都要吃得輕些,怎麼就一下子都攬在自己身上了。

戚遠信越看程月鸞越生氣,若換個男人在他跟前,他早一腳踹過去了。

落針可聞之下,卻聽程月鸞道:“紅河馬莊的生意,在世子爺手上的時候,積習難改,留下太多隱患,剛交至我手裡,難免需要些雷霆手段。

且,馬莊事小,世子乃威國公府嫡長子,將來要繼承家業,擔起族中重擔,我身為戚家嫡長媳,必然有為世子親善杜讒,除惡防禍的義務。程家是我娘家,我更不能有包庇之心,更要刮自身骨、剜自身肉,不可偏私娘家人,而改變操履。月鸞不求邀功,不求感德,是以,行事劍走偏鋒,但請三叔體諒我拳拳愛夫之心。”

她語氣一頓,眼神堅韌地說:“錯了就是錯了,月鸞願代世子受雷霆重罰,請三叔勿要姑息。”

大管事眼睛瞪得老大……原來大太太不惜大義滅親,竟然是這般深厚用意。

這份深明大義的愛夫之心,世間幾人能抵?

戚家當真是娶了個賢婦!威國公府有程月鸞這般主母,是戚家的福氣啊。

戚遠信心神巨震,他很快平複下來,和顏悅色地捋著胡子。

眼下哪裡還有罰程月鸞的心思,誇讚她都來不及。

該罰的是戚連珩!

瞧瞧他都做的什麼混賬事,如若不是有這麼一位賢婦,還不知道馬莊上的生意,要出多少亂子。

議事廳外,戚連珩怔怔地駐足,他凝視著程月鸞,眸色深沉不見底,半晌才出聲道:“三叔,這件事,全是我的錯。”

他大步跨到程月鸞身邊,同戚遠信行禮,道:“該罰的人是我。”

程月鸞一臉意外地看著戚連珩,他怎麼來的這麼快。

算算腳程,應當還要過一段時間再來,正好能卡在戚遠信要罰他的時候,過來直接挨打。

怎麼來早了。

戚遠信沒好氣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戚連珩詳細同戚遠信解釋:“紅河馬莊原是交給我管的,月鸞隻幫我看賬,不關她的事。而且與程家的單子,是我接下來的。怎麼怪也怪不到月鸞頭上,您要罰就罰我吧。”

程月鸞難以置信地看著戚連珩,他知道她是有意刁難包氏,可他竟主動在維護她!

這不像他。

戚遠信不滿地盯了戚連珩一眼,也沒好臉色給他:“彆以為在軍中出色,旁的事便一概不放在眼裡,大家大業,不僅是靠朝廷皇宮裡支撐,要緊營生也不可或缺。馬莊是正經生意,不是給你胡鬨的東西,敗家!糊塗!”

戚連珩沉默著,任長輩指責。

戚遠信見夫妻二人認錯態度都很好,訓到現在,氣略消了一些,說:“你便是嫡長孫,我也一視同仁。你幾個堂弟裡犯了這等錯的,都得吃鞭子。你去祠堂挨十鞭吧。”

戚連珩麵不改色:“是。”

程月鸞輕輕驚呼,戚家先祖都是戰場上摸爬打滾出來的,家法十分嚴苛,鞭子都帶倒刺,吃鞭子,這算是下重手了!

幸而她沒當真攬下此事,否則她可吃不了這苦頭。

戚遠信負手而立,微抬頭看著身材高大的戚連珩,道:“你自己去領罰,我便不派人監督你,你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