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2 / 2)

戚連珩低頭行禮:“是,侄兒這就去領罰。此事勞煩三叔費心了。”

說罷,他扭頭就走。

戚遠信瞧一眼程月鸞,冷著臉,語氣卻不冷:“你去也去領罰,給戚家的祖宗上三炷香。”

這算什麼罰。

但卻是在她意料之中。

程月鸞福一福身子:“是。”

程月鸞同戚遠信告了辭,跟戚連珩一樣往祠堂去。

戚連珩步子實在大,程月鸞趕到之後,祠堂院門已經被關了起來,顯然是不讓她進去。

程月鸞在院子外等,聽不到一絲絲動靜,也不知道到底是開始挨鞭子了,還是沒開始。

她在門外安安靜靜地等,等戚連珩出來了,她再進去“領罰”。

一刻鐘後,祠堂院門才被人打開。

戚連珩站在門後,臉色蒼白,夜幕降臨,天色微寒,他額角沁著一層汗珠子,眼神卻不削半分銳意,亦儒亦張狂。

他步子穩穩地從裡麵跨出來,與程月鸞擦肩而過。

若不是程月鸞聞到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味,還以為,他隻是進去朝列祖列宗磕了個頭。

程月鸞斂起裙子,進了祠堂進香,出來後,便回朝雲院。

戚連珩受了傷,走不快。

程月鸞腿沒他長,隻用尋常步子走路,兩人倒是一直一前一後地走著,一道回了朝雲院。

樂鶯在院子裡見到兩位主子,仔細打量,世子爺仿佛受了傷,太太倒是好好的,她心裡就不擔心了。

等戚連珩回到內室,樂鶯便拿著手裡的外傷藥說:“太太,這是世子讓宏福送來的。”

程月鸞瞥一眼青花瓷的藥瓶子,上麵貼了金箔,這是戚家最好的外傷藥,宮廷配方,稀有藥材配製而成。

一般隻有國公爺和戚連珩可以用。

她淡聲吩咐:“我用不上,拿進去給他用,免得死在我房裡。”

這話從廊下傳入戚連珩的耳朵裡,他閉眼趴在床上,眉頭淺淺擰著。

她自從莊子回來後,便不會好好說話。

哪怕心裡那般深愛著他。

議事廳裡的那番話,他可是都聽到了。

樂鶯剛進去就被罵出來的。

她拿著藥顫顫巍巍道:“……太太,世子叫奴婢滾。”

給他慣的。

程月鸞直接拿著藥闖進去,她妖嬈嬌柔地笑道:“戚連珩,你也有為我流血的一天?”

戚連珩睜開眼,沉聲道:“我不過是聽從祖母的話罷了。”

程月鸞冷哼一聲,拿著藥,脫去戚連珩的外衣。

他的裡衣早就被汗與血水沁濕,這對普通內宅女子而言,簡直是觸目驚心。

程月鸞也沒想到三叔會罰得這樣重。

不過比起她付出的,這也不算什麼。

戚連珩還是活該。

清理了傷口,程月鸞將藥粉隨意地倒上去。

戚連珩嘴角緊抿,喉嚨裡沒半點聲響。

程月鸞不禁問:“不疼麼?疼你就喊出來。我又不會笑話你。”

戚連珩沒說話。

程月鸞下手更加隨意。

戚連珩眉頭都快皺成了一團。

這是第一次,程月鸞這麼細致近距離地觀看戚連珩的背,三年前初見他的時候,他還很白淨,這幾年在營中待的時間長,曬黑了一些,蜜合色的肌膚,除了新傷與舊痕之外,彆處紋理細膩,散發著獨屬於男人的光澤與氣味。

程月鸞冰冰涼涼的指尖,落在戚連珩腰側四個淺白的圓點上,疑惑道:“這是什麼傷痕?”

戚連珩撥開她手,聲音沙啞脆弱:“不關你的事。”

程月鸞沒再問,替他找了乾淨衣服披上,又給他蓋上被子。

待上完了藥,程月鸞也是一頭的汗,她坐在羅漢床上瞧,戚連珩睡著了,手臂鬆鬆地垂在床沿外,可他的眉頭卻皺著,眼睛也閉得很緊,兩彎睫毛密密地輕扇在眼瞼上,雖然憂悒,卻有一絲絲當初在程家亭上所見的儒氣與溫柔。

程月鸞陷入沉思中……初見他的那一麵,仍舊是令她驚豔的。

程月鸞在羅漢床上休息了約莫兩刻鐘,這兩刻鐘裡,戚連珩的眉頭從未舒展。

她起身,欲出去讓丫鬟傳膳,不知戚連珩是被她驚擾了還是何故,嘴裡低聲地念念有詞。

含糊的囈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從前戚連珩也說夢話,程月鸞偶然在夜裡起夜的時候聽過一次,可寥寥三兩句,根本聽不明白。

這回戚連珩一直不停重複著同樣的聲調,程月鸞好奇地去聽,隱隱約約聽到“摸魚粉,和蜜粉”,不成句子。

能叫他這般惦記的,大抵是與程月柔有關的東西吧。

程月鸞沒興趣再聽,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