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皓首匹夫蒼髯老賊,未見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大章求訂閱】(1 / 2)

心下做了決定之後。

曹昂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邊讓。

接著一揮袍袖,深吸一口氣,便語氣慷慨的朗聲言道。

“家曾祖父在宮中三十餘年,曆經四帝,選賢舉能,未嘗有過,甚至當年孝桓皇帝能夠登基,他老人家都居功至偉,在世時便多有讚譽。”

“哪怕是先帝在世,亦不敢直呼我曾祖父為閹宦,你不過一小小的末學後進,又如何敢口出狂言,大放厥詞!”

“莫非你邊文禮,自認為比先帝還要英明,比孝桓皇帝還高不成?”

邊讓原本沒把曹昂放在眼裡。

然而此番言論一出。

其臉上頓時色變。

實在是這頂帽子扣的太大。

他就是再狂傲,再驕縱,也絕不敢說自己比桓靈二帝還要更英明。

隻要他敢點頭承認,那在場不管是誰殺了他,都不會有半點罪責。

反而還要拍手稱快,說殺的好。

因此邊讓不敢直言回答。

隻能挑著曹昂言語中的錯處,沉聲反駁道:“世人皆知,我乃天下名士,便是孔文舉,王景興,見到我也要投名刺拜會。”

“你不過一黃口小兒,當真大言不慚,說什麼末學後進,實在可笑!”

聽聞此言。

曹昂反道冷哼一聲。

不退反進,往前邁了一步。

雙目如雕似鷹,死死的凝視著邊讓,同時更是提高音量斥道。

“家曾祖父在宮中為大長秋之時,曾多次舉薦賢能,諸如陳留虞放、邊韶,南陽延固、張溫,弘農張奐,潁川堂溪典,這裡麵哪個不是天下名士,哪個不比伱一介區區腐儒要有名氣?”

“種暠種景伯,曾經擔任過三公的大賢,更是親口所言,對我曾祖父感激涕零。”

“倘若我沒有記錯的話,邊韶邊孝先,就是你陳留邊氏的人吧,連你自家的長輩都受我曾祖父恩惠。”

“和這些人相比,你倒是告訴我,你不是末學後進是什麼?”

……

曹昂句句如刀。

對邊讓步步緊逼。

接連舉出的幾個人名,都使得邊讓無言以對,難以招架。

先前提到的每一個名字,都是活躍在幾十年前的天下知名之士,他邊讓比這些人,是萬萬比不過的。

更彆說其中還有他族中長輩。

他要是敢予以否認。

那毫無疑問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甚至傳回家族中,他說不定還要受到族中長輩的斥責。

到了這個時候。

邊讓心中已經生出了淡淡的悔意。

曹騰此人,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攻擊點,雖然有著閹宦這樣的汙點身份。

可終究和張讓等人有天壤之彆。

他貿然拿這個來攻擊曹操,反倒被曹昂的三言兩語之間給架住了。

使得如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真是晦氣。

不該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如此言語的,應該等人少的時候,私下裡拿來羞辱曹操。

到時候眼前這小子,即便拿這些話來架住自己,他也完全可以無視之。

棋差一招。

邊讓想要開溜。

然而曹昂又豈能如了他的意?

……

見眼前這個老家夥啞口無言。

曹昂當即再進一步。

身上仿佛燃燒起了火焰,似有虎狼般的意誌透體而出。

強大的威懾力,使得邊讓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仿佛在畏懼曹昂。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曹昂便已然用手指著他的鼻子。

言語間充滿了不屑的嘲諷道:“聽聞汝昔日曾經拜會大賢郭林宗,想要從有道公那兒得個隻言片語,從而名揚天下,使世人皆知。”

“然拜會過後,卻隻得了有道公一句‘略有薄才,可惜乃無道之輩’!”

“眼下看來,有道公果然真知灼見,汝果真為無德無能之輩!”

曹昂的反擊如推山倒海。

鋪天蓋地的向邊讓襲來。

使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無德無能,這樣的評價攻擊性實在太強了,一旦流傳出去,那他前半生所積攢起來的名聲,恐怕會毀之大半。

故而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走。

今天一定要和這小子辯個清楚明白,否則恐難善了。

邊讓當即一揮袍袖。

雙目圓瞪的看著曹昂。

眼眶中好似要噴出火來。

他也同樣用手指著曹昂,不甘示弱的怒喝道:“爾不過一區區豎子,未治經典,未學大義,所言皆不過強詞奪理,均非正論。”

“便以爾這粗淺的學識,又如何知道有道公的深意,你又怎麼懂得,所謂入道究竟是何意義?!”

曹昂聞言,頓時哈哈大笑。

直笑的邊讓有些心慌。

一陣狂笑聲過後。

曹昂當即對左右眾人拱手抱拳,略微行了一禮之後。

接著朗聲言道。

“你既如此說,那我今日便以我這微末學識,與你言道一番。”

“也好讓在場諸位聽一聽,你究竟是如何無德無能!”

……

邊讓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妙。

似乎自己方才那番辯駁的言論,要以來曹昂更為猛烈的打擊。

事情好像變得更加糟糕了!

隻可惜現在察覺,為時已晚。

曹昂先是用目光掃視了一眼,依舊在邊上苦著個臉,作進退兩難狀的張邈,隨後高聲喝道。

“倘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邊文禮是去年九月,被朝廷任命為揚州九江郡太守,且你已前去上任。”

“然而聽方才孟卓叔父所言,你如今已是棄官而回,眼下距離去年九月,尚且不足一年時間。”

“你從洛陽城出發,到達九江郡陰陵縣,再從那兒回轉到陳留,光是往來路途上所要消耗的時間,恐怕便足有數月之久。”

說到這裡。

曹昂稍微頓了頓。

又往邊讓那邁了一步。

隨後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頗具嘲弄意味的說道。

“除去路上這數月時間的消耗,你真正擔任太守的日子,也不過就是幾個月,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你堂堂一介太守就做不下去了,隻能灰溜溜的跑回家鄉,當真是可笑之極。”

“也彆借口說天下戰亂不休,九江郡乃揚州大郡,少經中原之亂,偏安南方,最起碼去年九月至今日未經戰事,相比於關東各州郡,可謂安穩的很。”

“在我看來,無非是你邊文禮不通政務,不明事理,對於郡中的大小事務一竅不通。”

“故而前後曆經數月時間,你這太守就當不下去了,隻能強行給自己臉上貼金,說什麼不願為官。”

“名為不願,實則不能,甚至不懂,隻會誇誇其談的虛言之士,這便是你的無能之處!”

……

話音落下。

邊讓頓時麵色一黑。

被曹昂說的啞口無言。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棄官不做的原因,還真就被曹昂給說準了,正是因為沒有能力管理好一個郡,當好一個郡太守。

邊讓才灰溜溜的跑回來的。

他是真的不懂政務,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各種事情,甚至就連郡裡大小官吏,各方勢力之間的人情世故,他也是一竅不通。

因此曹昂這番言語。

算是精準的點在了他的死穴上。

使得他眼眶中的怒火更甚。

而這還沒完。

曹昂甚至還對著左右拱手笑道:“在座諸位,不知在下方才所言,可有何處是不認同的?”

蓋上了棺材蓋,甚至還要踩兩腳。

而更為要命的是。

邊讓隱隱約約看見周圍眾人,那看似古井無波的臉上,好像都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這究竟是在笑誰,恐怕閉著眼睛想想,也該知道了吧。

這下丟臉算是丟大了。

邊讓心中那叫一個恨啊。

隻是到了眼下這個關頭。

和曹昂辯駁個高低,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恢複自己的名聲,洗掉這個所謂無能的評價。

邊讓當即眉頭一皺。

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乃飽學之士,治的是儒家經典,學的是孔聖之言,我所著之文章,便是我的能為,你這一介孺子,又如何懂得什麼叫無能無德?”

有些人就是這樣。

你和他講道理,他就講規矩。

講規矩的時候,他就開始說道德。

要是連道德都說不贏了,那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拋開事實不談,直接開始曲解意思。

此刻邊讓便是如此作為。

強調自己儒學之士的身份,似乎作為一名儒生,不會治理地方,當不好一郡太守,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就是拋開事實不談。

盧植覺得很淦!

然而,殊不知。

眼下他這番言論,恰恰是落儘了曹昂給他精心編織的陷阱之中。

致命一擊,要來了!

……

在聽見邊讓的辯解之後。

曹昂再一次哈哈大笑起來。

表現的張狂無比。

“唰!”

笑聲過後,曹昂猛的轉頭。

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邊讓。

“這便是你的無德之處!”

大聲厲喝之下。

曹昂當即怒罵道:“所謂儒者,有君子之儒和小人之儒,君子之儒,忠君愛國,守正斥邪,既能恩澤於當時,又能流芳於後世。”

“而小人之儒則不同,專攻筆墨文章,隻會雕蟲小技,可謂青春作賦,皓首窮經,筆下雖有千言,而胸中實無一策,此等小人之儒,便是日賦萬言,又有何可取之處?”

曹昂言語如刀,文字似劍。

一字一句之間,仿佛有無儘的鋒芒,將邊讓割的鮮血淋漓。

一邊說。

曹昂還一邊向前邁步逼近。

而邊讓則被他說的麵色紫如豬肝,懦懦而不敢言,隻能一步一步的往後退,直到“咚”的一聲撞到了柱子上。

往後再無退路!

而見其如此畏畏縮縮的模樣。

曹昂更是不屑的勾了勾嘴角。

繼續言辭怒罵道:“不能興邦,不能治國,所學所用,皆無益於匡扶社稷,隻會尋章摘句,埋首於筆硯之間,數黃論黑,舞文弄墨。”

“如此腐儒,尚不知羞恥二字作何寫法,反倒沾沾自喜,自以為於國有用,豈非無德之輩乎?!”

一番君子和小人之儒的高論。

仿佛從九幽陰司吹來的寒風一般。

使得邊讓瑟瑟發抖。

隻覺毛骨悚然,心下冰涼一片。

此刻在他眼中。

曹昂就仿佛一隻披著人皮的惡鬼,徒手將他身上的瘡疤撕得鮮血淋漓,一塊一塊地翻在外麵。

實在恐怖至極!

……

“你……你!”

邊讓靠在柱子上。

用手指著曹昂,足有片刻之久,卻依舊難以說出一言。

另一隻手則撫在胸腔位置,整個人麵上的表情有些難看,五官好似擠到一起去了,充滿了猙獰之感。

“呼哧……呼哧!”

邊讓喘著粗氣。

仿佛被曹昂方才那番言語,給罵的心臟病發了,顯得很是激動。

然而曹昂覺得不夠。

麵對這個老家夥如此姿態。

他依舊麵不改色的向前兩步,徹底的把邊讓逼靠在了柱子上。

隨後一字一句,言辭鋒利的說道。

“似爾如此無德無能之輩,更是無禮在先,侮辱我家曾祖,實在心胸狹隘,粗鄙淺陋。”

“皓首匹夫,蒼髯老賊,我從未見過有如此麵目醜陋,厚顏無恥之徒!”

“此輩不足以語,請勿複言!”

說罷。

曹昂還真就揮手走到一旁。

連看都不再看邊讓一眼,似乎真就不打算再和他說哪怕一個字。

蓋棺定論。

猶如泰山崩塌,東海傾倒,惶惶如山河之勢,朝著邊讓洶湧而去。

頓時使得本就已經感到心臟絞痛的老家夥,直接一股甜腥味湧上喉頭。

“噗嗤!”

滿嘴鮮血噴湧而出。

直接將身前的一片地磚給染紅了。

……

“文禮,文禮!”

張邈趕忙衝了上去,伸手將正萎頓於地的邊讓給扶了起來。

邊讓艱難的睜開眼睛。

隨後動了動手指,聲音中充滿虛弱的說道:“走!孟卓,讓人送我走!”

其實噴這一口老血。

不見得就是半死不活。

更多的是因為邊讓,實在沒臉繼續呆下去了,顏麵都丟乾淨了。

隻能佯裝吐血昏迷。

曹昂那如連珠箭一般的言語攻勢。

直接將他的層層盔甲給擊穿,在他心上戳了一個又一個的血洞,仿佛用尖銳的匕首,剜開了一個又一個的瘡疤。

無德,無能,小人之儒,心胸狹隘,粗鄙淺陋,厚顏無恥。

這裡麵每一個詞彙。

都像是一座泰山,壓在了他的頭頂,使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不知道周圍眾人,看向他的目光是怎樣的,想來應該是充滿了鄙夷和嘲弄吧,邊讓根本就不敢睜眼去看。

但無論如何。

他知道一點。

自己的名聲今天算是徹底毀掉了!

隻要這件事情流傳出去,彆說他還算不上頂級的天下名士,哪怕就是和那少數的幾位一個級彆,也根本扛不住!

更何況還有這麼多人旁觀,曹昂又擺事實講道理,說的頭頭是道。

而他從頭到尾,就沒能拿出一句像樣的話反駁,被曹昂一路逼到了牆角,

這落在他人眼裡。

就是自己對於曹昂的指責全盤接受,無力反駁。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