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就有力氣大的婆子抬了熱水進來。
耳房浴池白霧氤氳白霧,幾乎彌漫整間屋子,林驚枝泡在寬敞的池子裡,瑩白肌膚透著嬌花一般的粉嫩,她算著時辰泡了許久,才喚晴山進來伺候穿衣出去。
庭院外陸續又飄起鵝毛大雪,玉蘭花枝被雪壓垂,比不得花壇深處那幾株紅梅來得傲氣。
林驚枝耳房沐浴出來後,經過暖閣時瞧著窗外景色有趣,心下一動,就吩咐晴山抱了厚厚的羊絨衾被放到窗前的美人榻上。
她連羅襪都不穿,赤著雪白玉足,惦著腳尖往榻上一滾,攤開的羊絨衾被嚴嚴實實裹在她身上。
林驚枝抬手推開一扇支摘窗,她也不怕冷,勾著腰就去夠外頭飛進來的雪沫子,涼風撫在她臉上,秀挺的鼻尖被吹得微微泛紅。
這時候晴山端了熱茶上前,林驚枝就倚在美人榻上,一邊賞著窗外雪景,小口小口抿著特意加了蜂蜜的茶水,理所應當把在東梢間書房裡坐著的裴硯當成了空氣。
“少夫人。”綠雲從耳房出來,懷裡抱著幾本書冊走到林驚枝跟前。
林驚枝瞧見那書冊,才想起是從二姑娘裴漪憐那裡沒收回來的“禁書”。
那書卷有好幾冊,除了第一冊“秀才與世家千金私奔”裴漪憐翻看過外,後續瞧著都是未曾翻動的樣子。
林驚枝纖長眼睫微微眯起一個冷然的弧度,她朝綠雲抬手,正準備接過書冊。
“郎.....郎君!”
綠雲被不知何時走到林驚枝身後的裴硯,嚇了一大跳。
她雙手一抖,那幾冊書卷就嘩啦一下,全掉在了地上。
裴硯站在美人榻旁,書冊離他烏黑皂靴不過一掌寬的距離。
綠雲哪有膽子去撿,小臉煞白朝裴硯行禮後,頭也不回退了下去。
林驚枝隻能眼睜睜看著裴硯俯下身,撿起地上的書冊。
男人霜白如玉的掌心捏著薄薄幾卷書冊,當他視線凝在書封上的內容時,眸光似有片刻遲疑。
然後裴硯抬手,秀至腕骨在空氣中劃過淩厲弧度,他隨手翻開了其中一卷書冊,不過刹那,裴硯掌心陡然握緊,指節冷白。
一向毫無情緒波瀾的漆眸深處,一抹詫異極快閃過。
原因無它,自然是書冊夾層裡,暗藏了一張春|宮|秘圖。
圖上姿勢,大膽、且露骨.....
林驚枝正在暗暗打量裴硯。
下一瞬,就見他視線像有溫度般落在她身上,微蹙的眉心,還壓著一絲猶疑。
“你喜歡這種?”裴硯薄唇微抿,忽然開口。
他說這話時,嗓音低沉,微斂的漆眸暗色翻湧。
林驚枝不明所以,眨了眨纖長眼睫,隻當裴硯向來嚴律克己,定不能接受她看這種垃圾書冊。
偏偏重生後的林驚枝一身反骨,哪怕不看,也定要承認的。
她當即緊了緊身上裹著的羊絨衾被,慵懶嫵媚像一隻冬困的貓兒般,倚在美人榻上,媚眼如絲挑釁望向裴硯。
微勾的唇角,底氣十足:“對,我就喜歡這種閒雜書冊。”
“夫君若是不喜,彆看就是。”
裴硯忽然俯下身,微凝的眸色一瞬不瞬落在了林驚枝身上,他緊抿著的薄唇透著一絲不尋常的探究。
這一刻,他驟然發覺,成婚半年多來,對於眼前的小妻子,他似乎有些不夠了解。
兩人對視許久,林驚枝絲毫不讓。
“日後不許。”最終裴硯丟下這幾字,沒收了所有書冊,轉身走出扶仙閣,去了外院書房。
林驚枝看著裴硯離去的背影,暗暗鬆了一大口氣,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手心緊張出了一層細密冷汗。
隻是她心裡依舊不解,不就幾卷書冊,他何必嚴肅成那般模樣。
當日深夜,林驚枝讓綠雲在屋中留一盞燈燭,準備睡下的時候,晴山步伐匆匆從外間進來。
她雙手捧了一卷佛經,遞給林驚枝。
“主子,這是方才郎君吩咐奴婢一定要給主子看的。”
“郎君說,他今夜睡在外院書房。”
“而這佛經.....”
“說是給主子,靜心。”
林驚枝黛眉微蹙,視線落在佛經上。
隻見上頭墨跡並未全乾,恐怕還是今日下午裴硯離去後,親自寫出來的。
“……”
可是,她為何要、佛經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