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我身旁也不缺伺候的丫鬟婆子。”
青梅搖了搖頭,跪在地上顫顫發抖:“少夫人救奴婢一命,奴婢這條命日後就是少夫人的。”
“奴婢隻求少夫人收留,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行。”
晴山一旁聽得撇了撇嘴,隻覺得這青梅心大,當初自家主子也許不該救她。
“不必了。”林驚枝理了理衣袖,慢悠悠起身,她不再看地上跪著的青梅一眼。
轉眼天色漸暗,晴山輕手輕腳進屋中掌燈。
見林驚枝靠著暖閣的美人榻上閉眼睡著,她拿了羊絨薄毯小心走上前,正要給林驚枝蓋上。
不想瞬間,林驚枝猛然睜眼,眼中含著來不及壓下的冷漠。
“少夫人。”晴山嚇得一抖,手中羊絨薄毯掉在地上。
“什麼時辰了?”林驚枝抿了抿唇問。
晴山答道:“已經戌時,夫人可要用膳。”
林驚枝手撐著身後的大迎枕子坐起身:“讓小廚房燉一碗牛乳羹送過來即可。”
“那小丫鬟青梅可曾離去?”
說到青梅,晴山眼裡透出惱意,她有些憤憤道:“少夫人不知,她依舊在外邊跪著。”
林驚枝神色不免冷了幾分,她慢悠悠起身推開檻窗,一眼就看到跪在地上的青梅。
夜裡風有些大,應該是會下雨的。
雨一下,就是透骨的涼意。
林驚枝收回視線,不急不緩朝晴山吩咐:“她要跪著,那就讓她跪著吧。”
“時間久了,也就知難而退了。”
檻窗半推,屋內琉璃屏畫宮燈有幾縷光暈,透過菱花窗格落在屋外。
燈影昏昏如紗似霧,顯得有些清冷。
林驚枝站在窗前,她視線忽然微閃,落在一道從極遠處走來的清雋身影上。
月色冷白,空氣裡盛了涼涼晚風和淡淡的紫藤花香,斑駁樹影落在裴硯發間,他步伐一頓,極快抬頭,精準往林驚枝站著的窗前掃了一眼。
這瞬間,林驚枝隻覺身上一重。
裴硯視線像是有溫度般,正慢慢從她身上滑過,那種令她指尖發麻,背脊像是被他指尖撫過的錯覺,令她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從三月末那日爭吵,至今已有七八日未見。
林驚枝根本沒想到裴硯今日會突然歸家,她驟然轉身關窗,從衣櫥裡尋了件厚實外衫披在身上。
恰在這時,晴山有些興奮聲音傳出:“少夫人,郎君來了。”
“晚膳可要叫小廚房多添置些?”
林驚枝搖頭,朝晴山道:“你下去吧,屋中不必伺候。”
裴硯穿過垂花門,順著廊廡,連書房都沒去,燈火映在他身上,顯得他麵部線條越發的淩厲深邃。
“主子。”青梅見裴硯走近,白著臉,用隻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道。
裴硯身影如風般冷然,他步伐極快,沒有絲毫停頓。
青梅垂著眼眸根本不敢去看裴硯,背脊衣裳在就在裴硯出現瞬間,就已被冷汗浸透。
“枝枝,開門。”
裴硯站在屋門前,伸手推了推,才發現房門被林驚枝從裡麵鎖上。
林驚枝在屋中並不理會,她披著外衣,再用羊絨薄毯裹了一層,就慵懶靠在美人榻上,漫不經心翻著一冊書卷。
下一瞬,窗旁傳來輕微輕響。
林驚枝下意識抬眸看去。
隻見一個出塵如飄逸身影,劃破夜色,驟然從窗戶外翻入室內。
林驚枝嚇得想要站起來。
可裴硯速度極快,他已走到她身側,長臂一伸就把林驚枝攬進懷中,壓|在胸膛上。
他的氣息極具侵略性,性感冷白的喉微微一滾,在一片燭光裡,沉黑眼眸裡,壓著林驚枝看不懂的情緒。
“還在生氣?”裴硯嗓音低沉,垂眸看向被他強行按在懷中的嬌妻。
林驚枝抿著唇,並不答話,隻覺側臉貼在他心臟位置,聽著他胸膛裡強有力的心跳聲,每一下呼吸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隻不過,冷冷鬆香中又含了股鐵鏽和皮革的氣息,更像是淡淡的血腥味。
林驚枝伸手去推他。
裴硯卻是根本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寬大掌心箍著她細軟腰肢,溫度熾熱,呼吸若有似無拂過她雪白瑩潤的耳垂。
“手還疼不疼?”裴硯眸光微微往下,落在林驚枝撐在他胸膛嬌嫩無比的手背上。
林驚枝指尖微蜷了一瞬,她不由想到那日他竟趁她夢中,用她手心做那般羞惱的事,她依舊有些很氣。
明明前世,他偶爾也會有放縱的時候,卻不像如今這般任由著想法,做那事時總趁她失神淪陷,就換了新的姿勢。
“在想什麼?”裴硯抬起一隻手,指腹擦過林驚枝微微抿著的紅潤唇瓣。
他心想著,上回應是真的打痛她了,這會子還氣著。
可她根本就不該提納妾之事,他在她心底,她究竟把他當成了什麼。
林驚枝眸色微顫,避開裴硯探究的視線,她想推開他,奈何兩人力道懸殊,她根本動不得分毫。
“我一個時辰後,就要出去。”
“不生氣了好不好。”裴硯嗓音燙人,透著許久沒睡的沙啞。
林驚枝這才注意到,他身上衣裳有些皺著,眼底也透著淡淡青色,估計是連著幾日未曾好好休息過。
“你受傷了?”林驚枝眉心漸漸皺了起來。
裴硯一愣,搖了搖頭。
他這才稍稍鬆手,往後退了些:“熏到你了?”
“我以為換過衣裳就聞不出來了。”
“不是我的血。”
“不要擔心。”
林驚枝緊抿的唇角露出一絲冷意,她伸手去拍裴硯依舊放在她側腰的手背,是用了力氣的。
本以為裴硯會躲開,沒想到他沒躲。
軟軟的掌心,一下子落在他手背上,那聲音極響,林驚枝掌心也同樣鈍痛不已。
兩人站在燈前,燭影落在他們身上。
影子交融在一處,就像最為親密的交頸鴛鴦。
屋外。
驚雷聲響起。
毫無預兆,暴雨驟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