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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像輕飄飄的羽毛溫柔地掃過心間,滿溢翠綠的眼瞳中視線專注而集中,黑發乖順地下垂傾落,蒼蘭的氣息彌散在躁動的冷氣裡。
連握筆的姿勢都很好看。手指纖細而骨節分明,筆下流瀉的字跡如同她本人般秀美,發梢因為這樣細微的動作而微微搖曳。
“……所以……這道題目的意思實際上是……”
日向翔陽呆呆地注視著歌崎愛良。
講課時他們靠得很近,幾乎一抬起眼睛,他就能看到眼前放大的側臉,近到他甚至能數清歌崎愛良如蝴蝶翼翅般顫動的睫毛。
明明隻相隔數厘米的距離,以至於他隻需要稍一傾身就能親到歌崎愛良的眼尾,但語調柔軟的說話聲卻像是被風吹散一般拂過他耳邊,那些字音跳躍著跑開,日向翔陽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在說些什麼。
他隻覺得愛良真的好可愛。
這是屬於他的、隻喜歡著他的可愛的女友,滿足感和占有欲一起膨脹起來。
“……翔陽?”歌崎愛良的聲音將他飄散的精神拉了回來,“翔陽?你有在聽我說什麼嗎?”
她輕輕皺起眉,轉過頭來看向日向翔陽:“翔陽該不會在走神吧?”
“誒?”日向翔陽條件反射地說,隨即立刻便否認了,“才沒有呢!我有在好好聽的!”
“那你說說,我剛剛講了什麼?”歌崎愛良微笑起來。
“呃……剛剛……”日向翔陽卡殼了。
他眼神心虛地飄搖,悄悄地挪動來一下,投到了歌崎愛良寫了字的紙麵上的,少女字跡秀美,寫出來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組合起來卻讓他看不太懂。
“絕對走神了吧。”歌崎愛良板著臉說,“明明在補課還不專心,這樣的話成績可是提不起來的。”
“翔陽想去東京遠征嗎?”她認真地問。
“想去!”日向翔陽立刻回答,“特彆想去!”
“可是成績不提起來的話,就要被留在學校補課了哦。”歌崎愛良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試卷右上角用紅色墨水筆寫的個位數分數,“那樣就去不了東京遠征了。”
“這次合宿有很多強校對吧?翔陽不想和他們打比賽嗎?會有很多很強的對手吧,打練習賽的時候也會學到很多東西,翔陽不是想快點變強嗎?”
“如果考了不及格,那這一切都沒有了,隻能在宮城傻等,翔陽不想的吧?”
歌崎愛良每說一句話,日向翔陽的眉毛就更皺一點,頭也開始不由自主地往下垂。
等歌崎愛良說到最後,他的頭已經完全低了下去,沮喪的情緒幾乎肉眼可見地具現化了。
“我、我知道了。”日向翔陽最終抬起頭來,“可是……”
他的聲音一下子放的很低,極快地抬起眼睛去看了一眼歌崎愛良,隨後又迅速地將視線挪開,緋紅的顏色立刻就沿著脖頸的弧度爬了上來,暈滿了臉頰和他的耳根。
“可是、因為是愛良,所以完全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嘛……”他說,“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看著愛良的臉就開始走神了,根本不能集中地去看筆記……”
歌崎愛良遲緩地眨了眨眼睛,她握住筆的手指下意識地動了動,將筆杆捏得更緊,骨節因此而泛起些許青白之色,似乎想用這樣的力度來掩飾些什麼。
“誒……”
她輕輕應了一聲,碧綠的瞳孔之中倒映出日向翔陽的臉來。
大腦立刻就完整地領會了日向翔陽這話的意思,正是因為知道,所以灼熱的高溫在冷氣中瞬間爆發,心臟像是泡進溫泉一樣、熱得快要融化掉,淌出甜蜜的糖水來。
紅色立刻就充斥了耳尖,歌崎愛良不由自主地垂下濃密的眼睫,齒列輕輕咬在飽滿的下唇上,咬出一道淺淺的齒痕來。
圍坐在桌邊的人不止是歌崎愛良和日向翔陽,還有幫二年級的笨蛋田中龍之介、西穀夕補習的緣下力。而歌崎愛良和日向翔陽背後就是揪著影山飛雄補習英語的山口忠和月島螢。
因此——這幾個人在這一時刻全都表情失蹤。
我到底為什麼會坐在這裡給兩個笨蛋補課啊?緣下力心累地想。
不知不覺吃被迫吃了好多秀恩愛的狗糧……山口忠心中一哽。
月島螢隻覺得空氣中的酸臭味格外濃烈。
至於影山飛雄——他對這件事完全沒有反應,因為英語已經將他打擊得頭昏腦漲了。
歌崎愛良向來對身邊氛圍的變化感知敏銳,在發覺氣氛變得微妙的那一刻,她便掃了一圈室內,看清了身邊這幾個人臉上的表情。
即使是她也會覺得害羞。
歌崎愛良立刻便將視線收斂回來,她甚至有些慌亂地垂下眼睛,認真地盯著筆記本上黑色墨水筆點下的那一點看,墨水泅入紙麵之後暈開些許,變成了一個稍大的圓點。
“那個、還是先補課吧。”歌崎愛良聲音發緊,“翔陽這次不要再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