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怒轉身:“沈秋池,你做什麼?”
彈他的少年老氣橫秋:“夫子說,君子不以言舉人,不以言廢人,你左耳進右耳出,一根腸子通到底,都學到茅坑裡去了是不是?”
兩人打打鬨鬨,看得出是舊識,且關係很好。
那叫沈秋池的少年轉過身來,對慕綰綰做了個揖:“姑娘莫跟他這種粗人一般見識,他沒什麼壞心,就是素來心直口快,你不要往心裡去。”
慕綰綰一笑:“沒關係。大家都是胖子,我是牛,他也是。”
“額!”那小胖子一口笑頓時卡在了喉嚨裡。
沈秋池見他吃了個悶虧,轉過頭去拚命的憋著笑,才轉過來對喬明淵說:“你也是來學館報名的?是想走讀還是住宿,從下河村過來的話有點遠,我建議你住宿。”
“我住在鎮上,走讀即可。”喬明淵對他頗有好感,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插上了話。
那胖子不甘被忽略,上前一把摟住喬明淵:“正式介紹一下,我叫林則惜,是鎮上開雜貨鋪子的,我家的鋪子叫來買記,以後想吃什麼跟我招呼一聲,十文以內隨便你選。我跟沈秋池都是明陽學館裡的學生,我是大前年來的,他是去年來的,不過,我們都是一個級。學堂裡統共就三個級,分彆是甲、乙和丙級。丙班都是小屁孩兒,整天嘰嘰喳喳的特沒勁兒,剛啟蒙學什麼都稀奇得很。乙級就是普通班,甲級就厲害了,可以去參加科舉。大家水平都不一樣。”他拍拍胸脯:“像我,就是班裡水平比較高的。”
“要不要點臉?”沈秋池譏笑:“你乙級下都學了多少年了,心裡沒點數?”
“滾滾滾,我那是讓著他們的!”林則惜撞他,滿臉不服氣。
這人性格是真開朗,說話嗓門也大,一開始跟喬明淵說話的董路膽子小,被嚇得往大人身後縮了縮。
林則惜看見了,一把將他拉了過來:“躲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小子。放心,我家裡雜貨鋪子裡什麼都有,我不吃人!”
“我我我……”董路一聽吃人二字,臉都嚇白了。
他家人訕訕的笑,知道以後都是同窗,不敢得罪了誰,怕給自家二字添麻煩。
董路求救不得,眼巴巴的轉向喬明淵。
喬明淵不動聲色的伸手,將董路從林則惜的爪子下拉到自己身側,他微微一笑,片刻之間,這幾人的情況他已大致了解,他隻管撿著自己感興趣的問開朗熱情的林則惜:“林兄,我和董路都是第一次來,分級的話,要怎麼個分法?”
“考試唄。”林則惜滿不在乎的揮揮手,眼珠一轉,從自己的袖子裡拿了包東西出來,遞到大家跟前:“一會兒報了名,先生會出題考你們新來的,然後定級。來來來,也不知道先生什麼時候到,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原是一包蜜棗。
沈秋池毫不客氣,從紙包裡拿了東西就往嘴巴裡放;喬明淵略一猶豫,伸手取了兩顆,道了謝也跟著吃了起來。林則惜見他不生分,眼睛都笑彎了,格外開心。董路怕他不敢主動拿,被他硬塞了兩顆蜜棗在手心裡,才忐忑不安的嚼了起來。一小包蜜棗很快見了底,這家夥又變戲法一般的,再掏出一包瓜子。
慕綰綰滿臉汗顏,她可算是知道這林則惜是怎麼胖成這樣的。
“妹子,你也吃呀!”
林則惜轉頭見慕綰綰動也不動,他早將方才嘲笑人家的事情忘到了腦後,笑眯眯的將瓜子遞上來。
“我不吃。”慕綰綰抿唇:“我要減肥。”
“減肥?”林則惜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我跟你說,減肥一時爽,反胖淚兩行。我先前也被我娘逼著減過,瘦下去五斤轉頭就胖起來十斤。你要是能減成功,我把瓜子殼吞下去!”
慕綰綰眯眼:“真吞?”
“比真金還真!”林則惜豪言壯語。
沈秋池在一旁悶笑,他看一眼慕綰綰又看一眼林則惜,他家裡也有姐妹,女人愛美的決心他最清楚不過,這個賭十之八九林則惜要輸,他素來喜歡看好友倒黴,半個字都不提醒。
幾人磕著瓜子說話,喬明淵已差不多將學館的情況摸了個明白,最後一把瓜子下肚時,學館的先生總算來了。
大家忙端端正正的站好,先生經過幾人身邊,在林則惜跟前站定,瞪圓了眼睛罵他:“林則惜,你又嗑瓜子,去去去,給我拎著掃帚來將地上的瓜子殼掃乾淨,掃不乾淨,看我不打你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