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事情鬨了開來,裡裡外外都圍了不少人。葉聰再不開口,事情就有些壓不住。
他咳了一聲::“一品齋是誰在做主?高掌櫃何在?”
他穿了官服,身上的威嚴跟鄉下的泥腿子自然不一樣,那店小二都不敢同他動手,一個個的愣在了原地,如此一來,羅氏乘機掙脫,撲到了喬老四身上嚶嚶哭了起來,喬老四單手扶著妻子,強忍著眼中的淚意和怒火,難免覺得悲從中來。
高掌櫃沒抓住羅氏,從店小二身後出來:“是我。”
他一出來,就瞧見了葉聰身上的官服,一愣之後立即換上了笑臉,先鞠了個躬:“這位老爺是……”
“我乃按察巡撫使葉聰。”葉聰自報家門:“有人告你一品齋強搶民女,在我轎子前跪地喊冤,我這才過來瞧瞧。這可真是熱鬨!”
“哎喲,誤會,誤會了!”高掌櫃是久經商場的人精,自古官商不分離,他自然知道按察巡撫使是個什麼官職,連連作揖,直起腰來就道:“大人,這真是天大的誤會,我們一品齋雖說是開在清水鎮這小地方,可家裡的東家都在京城做官,平日裡小的本本分分的經營著,哪裡敢做這種給東家臉上抹黑的事情?今兒這事兒真不賴我們一品齋,他們簽了契書又想毀約,小的也是迫不得已!”
說著話,他就從腰包裡掏出了契書來,雙手遞給了葉聰。
慕綰綰聽得一陣冷笑。
要不怎麼說高掌櫃精明呢?這些話明裡暗裡都在跟葉聰說,他一品齋是京城裡有人的,那契書又讓他占了絕對的主導地位。
這一局,就看葉聰怎麼想了!
葉聰接過那契書,仔細的看了一遍。都是人精,他一眼就看出了裡麵的貓膩,抬起眼來怪異的瞅著高掌櫃。高掌櫃陪著笑臉,始終彎著腰陪著小心,話語卻不讓步:“大人,小的一直都是規規矩矩做事,按著契書來的,這些鄉下的泥腿子卻橫了心眼,這不……”
“哦。”葉聰沒有將契書還給高掌櫃,他拿在手裡揚了揚:“這契書是你寫的?”
“是商議著寫的。”高掌櫃忙說。
喬老四和羅氏不傻,眼見著這兩人一問一答,高掌櫃存的心羅氏懂,她哭著嚷道:“大人,他撒謊,契書是他寫好的,我們鄉下人都不識字,他說什麼是什麼,隻管著畫押!”
“是啊,我們被他騙了!”喬老四也趕忙說。
這話不用明講,葉聰心知肚明,他嗯了一聲,吩咐左右的衙役清開人群,喬家人渾身都帶著傷,羅氏的樣子可憐,他吩咐他們到一邊坐著,自顧自的走到大堂中坐下,似乎是在聽兩邊的人怎麼說,眼睛卻不斷的瞥著門口——早就讓人送信給了高家,高家得到信會不會來,來的話會讓什麼人來也就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
高掌櫃的笑而不語。
他對今天這件事是一點都不意外的,不過,他一向自問自己的後台很硬,高家的人,不是什麼人都能得罪得起的,彆說是在清水鎮上,就是放眼整個平遙府,誰都得給幾分薄麵。
小小按察巡撫使,他還不放在心上!
高掌櫃不爭辯,他手下的店小二自然會替他說話。幾個夥計你一言我一語,就同喬家人杠上了:“你們胡扯,你們不識字,難道腦子有問題?看不懂,不會聽?當時就念給你們聽的,你們拿錢的時候沒意見,現在就說不懂,要不要臉?”
“就是,人要臉樹要皮!”
“錢是好東西,可眼睛也彆總盯著彆人口袋裡的錢,不是你的,吃下去都得吐出來!”
“你爹娘沒好好教你做人,律法會教你做!”
“哼,什麼玩意……”
“你們含血噴人!”羅氏和喬老四氣得險些背過氣去,喬老四嘴巴笨不會說,雙拳捏得很緊,青筋爆出,被人拉住了才忍住了不上去揍人。
羅氏嚎啕大哭:“我們沒有!”
“你們就是欺負鄉下老實人,天啊,你會有報應的!”
於氏和喬鬆柏卻不知道要怎麼辦,他們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雖說心裡是偏幫著自家人,可左右簽訂契約的時候誰都沒在一邊看著,這時候想插嘴都說不上話。
慕綰綰倒是能插話。
她是攔住了轎子去找來葉聰的,要說不知情,那就真是牛頭不對馬嘴。眼見著喬老四和羅氏落敗,她頭腦冷靜極了,將喬老四拉住了,冷笑著挺直了腰板麵對著那一群店小二:“你們當時念了,怎麼念的?就著契書上文縐縐的字據?”
“不然呢?”那店小二不明所以。